与生之诗 （三十九）渐冻症

渐冻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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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每当我肢体的一部份，化为一块冰

我的身躯就多了一分我渴望许久的晶莹

我是幸运的，能够看着自己一点一点破碎

让自己复归散尽光华的洁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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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我是在走向祭坛的过程中逐渐冻结成冰的

我的祖先隐藏在牌位的后面

等待我用纯洁的血去喂养

我的心被僵硬的肉块与骨殖围绕着

快乐而疼痛

还有我的孩子跟在身后

看着我的血停止流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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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我想飞快地奔跑

可我怎么也跑不过慢吞吞的时间

我会被吞噬，在被嚼碎之前

我要陪伴着依然如故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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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渐冻症是属于身体的疾病

不会在灵魂之间互相传染

这让我得以一边死亡

还能一边渴求永恒的缠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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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我庆幸我的僵硬

让我获得了石头一般沉重的力量

我不再柔软

每一次摇晃，都像是在撞击世界的闸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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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我的心脏会一直坚持到最后

失去知觉，化为一块彻彻底底的冰

这个时候，我再也无惧任何寒冷

你尽可用你的温暖把我融化

让我流向远方

让我的灵魂远离不分昼夜的怜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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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只要你不雕刻我

在我渐冻成冰的过程中

我就会因为失去了疼痛而无比的安宁

我再也飞不走了

我就这样留在这里

守护着你，如同守护我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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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在我因为冰冻而变得透明以后

你问我——

在透明之前我留下的阴影，是否可以一起带走。

我回答不了你

但我流下了一滴泪，用以回报你所有的问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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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大地的冰冻

会有春暖花开万物复苏的时候

而我的冰冻不可逆转

我不知道，当冰雪消融

大地要在何处把我收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