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生之诗 （一百九十六）被封存的语言

1

当你和我的时间拥挤在一起，那些要靠喘息才得以延续的故事开始生锈。

没有伤口，但皮肤会一块一块的慢慢掉落。

我想对你说一些真诚的话，可一些语言已经变得沉重，另一些语言正逐渐变得危险。

我和你成为了两个心事重重的容器，我们的面孔重叠在一起，但我们的语言只能封存在心腔和骨骼的缝隙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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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被封存的语言，酿成了无法流淌的酒。

辛辣的味道，让我们的亲吻，因为麻木而不能缱绻。

一句话都还没有说出，我们已经从春天一直醉倒到冬天。

种植是沉默的。生长是沉默的。收获与采摘是沉默的。凋零与冰封也是沉默的。

所有的种子都已播撒完毕，唯有我们的话语不能生根发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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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我们有满腹的心思要倾诉，可我们已然是不折不扣的失语者。

失去了声音的语言，附着在人体的肌肤、血肉和骨骼上，变幻着多种状态。

一会儿是水，流不动的时候是冰，在不允许寒冷的时候是火。

语言以自己的状态求生，而脱离了思想，让思想饱受煎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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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被封存的语言，在我们的身体里发酵。

我们都是像气球一样肿胀的肥胖者。

七彩的颜色穿过了我们透明的身躯，让我们忽略了肉身的苍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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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沉默就此被赋予丰富的意义，我和你一天比一天聪明，但我再也理解不了你，你也一样理解不了我。

我们的眼睛比以往任何时候都透明澄澈，在我看着你的时候，甚至没有你的影子。

我们是安静的，安静得如深的夜空，安静得如动荡的海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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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你还想再说出点什么吗。

变异了的语言，是我的耳朵不能倾听的，是我的纸页不能书写的。

你成为了一口隐晦的井，我从井中再也取不到一瓢甘甜的水。

我以饥渴面对你，你以茫然面对我，我们彼此的撕咬，是一言不发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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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语言死亡了。

可我们身上还有涂抹不去的烙印。

这是我们还要互相抚摸，仅存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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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活着的时候，我们不需要姓名。

死去的时候，我们不需要墓碑。

我们只在彼此的身躯上雕刻，看谁能把对方雕刻成自己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