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士秦老六 第15章 道声百姓苦

秦小白两人找了间客栈住下。

为了不引人注意，两人同住一间房。

在这封建社会里，女人的名声高于一切。

司马刻晴感觉天都塌了。

“我睡床，你睡地上。”

秦小白安排好一切。

“凭什么你睡床！”

司马刻晴很生气。

“我是御史，哪有睡地上的道理，非要睡床的话，来，这儿有你一半。”

秦小白拍着另一边床。

“无耻！”

两人拌嘴到深夜，秦小白沉沉睡去。

等次日天明，他竟然发现自己躺在地上。

抬头看去，司马刻晴正在床上打着呼噜。

好家伙！倒反天罡！

“现在出发，快点起床。”

给司马刻晴摇醒，秦小白没好气道。

司马刻晴睡眼惺忪，指着秦小白乱如鸡窝的头发。

“不收拾一下？”

“生怕别人不知道我是御史？”

“哦，那我也不收拾了。”

两人头发乱糟糟，顶着黑眼圈出门。

“你发现没有，城外山上那些树大都枯黄。”

“对，发现了，说明今年雨水不足。”

司马刻晴打着哈欠道。

“东明县北面被大山隔着，山那边的水汽过不来，再加上现在这天气热的离谱，今年恐怕是个欠收年。”

秦小白对粮食问题很是担忧。

两人顶着烈日来到田间地头，无数农民正在地里辛勤耕作。

此时正值晌午，没有一丝风，热浪滚滚。

秦小白的后背都已湿透，看那些老农，无一不是面朝黄土背朝天，后背大汗淋漓。

“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秦小白由衷感叹。

司马刻晴瞪大眼睛看着他。

“这你也能作诗？”

“有感而发。”

“佩服！”

司马刻晴心中默背，等下回去要记录下来。

两人站那儿半天，地里的老农们才丢下工具，躲在阴凉处吃着午饭。

秦小白两人走上前。

“地里都干到裂缝，粮食还能活吗？”

老农们抬头看着这俩陌生人，一言不发。

秦小白疑惑，一屁股坐在地上，重复询问，但仍然没人搭理他。

“老伯，这个能吃饱吗？”

秦小白换个话题，询问身边的老汉。

“能！饱的很！家家户户丰衣足食！根本饿不着！”

秦小白却听出话里的非同寻常。

“老伯，是不是有人教你们这么说的？”

“没有！真的能吃饱！粮食都在地里呢！丰衣足食啊！”

多说无益，秦小白攥紧拳头。

但很快他转换思路，换上笑脸道。

“御史若是偷偷进城，千万别乱说话，不要说漏嘴，等御史走后，每家都能领到两斗粮食。”

此言既出，老农们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一个黑瘦的老头挤到秦小白旁边，谄媚的笑着。

“官爷，御史走后就能把我家老婆子放了吗？”

说罢，他掏出个新鲜的红果，在身上擦了擦，递给秦小白。

这已是他全身最拿得出手的东西。

“官爷，御史啥时候到啊！”

他再次问道。

看着他手里的红果，秦小白鼻子发酸。

“御史这王八蛋，带着女人游山玩水去了，这几日暂时进不来。你，对，就是你，你老婆子被抓几日可还记得？”

秦小白对着黑脸老汉问道。

“九日了官爷。”

“叫什么名字？看在你这红果的份儿上，我去试试能不能早点放出来，下次她再乱跑，照抓不误！”

“大人啊！不是老婆子想乱跑，家里实在没余粮了！她只能上街去要饭！”

黑脸老农对着秦小白跪下，已是泣不成声。

“老婆子叫刘调弟，谢谢官爷，谢谢官爷，您真是青天大老爷……”

与此同时，有几个老农也纷纷凑到秦小白身边，恳求他能放了自己家人，同时还把自己身上最值钱的东西递到秦小白手上。

大家的脸上充满希冀。

“香包，是你的？”

秦小白提着手里的香包，看着一老汉问道。

“官爷，这是我女儿做的……”

“那你女儿呢？”

老汉眼睛通红，拳头紧紧陷入地面。

他咬着牙，却不敢对秦小白有丝毫不敬。

“被官爷看上，带走了……”

秦小白怔住，胸中涌起无名怒火。

“大人！我老娘八十三了！能不能帮帮忙放出来，她扛不住的！”

那老农嚎啕大哭，找遍浑身上下没有值钱的东西，只能把自己的午饭递给秦小白。

“大人！我不能没有我老娘啊！吃点吧，求求您了，吃一点吧！”

秦小白看着手里硬邦邦的窝头，掰下一点放进嘴里，瞬间红了眼眶。

味道酸涩，难以下咽。

众人纷纷磕着头，呼喊着自己家人的名字。

司马刻晴被眼前这幕深深震撼。

秦小白强忍难过，把红果放在黑脸老农手里。

黑脸老农瞬间慌了神。

“大人！你想吃什么！不！您想要什么！只要您放了我家老婆子，我一定……”

“红果留着吧，你家老婆子我也会放。”

“官爷！”

黑脸老农重重磕头，脑袋破了皮也浑然不知。

“该说的就说，不该说的不要说，还记得我们教你们怎么判断御史的吗？”

在场所有老农噙着泪，齐齐伸出了手。

秦小白恍然大悟，看着自己的手，白嫩，吹弹可破。

再看看他们的手，龟裂，干枯，没有丝毫血色，如果非说有颜色，那也只是黄土的颜色。

秦小白抓着黑脸老农的手，哽咽道。

“等我，我会再来找你的。”

随后带着司马刻晴离开这里。

远行数里后，他终于再也忍不住，顺着墙滑落，抱着脑袋失声痛哭。

司马刻晴看着他，心中柔软的地方仿佛被狠狠触动。

良久，秦小白抬头，眼中爆发出无边狠厉。

“司马大人，今日桩桩件件，务必全部据实禀报女帝。”

司马刻晴点头，秦小白这才起身。

“走，去其他地方。”

整天时间，两人去了很多地方。

无一例外，所有百姓都被教过怎么去应对御史。

冠冕堂皇，社会稳定，丰衣足食，大家过的都挺幸福。

但当秦小白略施计谋，朴实的百姓没有不哭诉当地官员的残暴与黑暗。

做官能做到这般田地，不死，难平民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