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排行 分类 完本 书单 专题 用户中心 原创专区
乐秀窝 > 其他 > 万历明君 > 第58章 居京不易,螳螂亮臂

万历明君 第58章 居京不易,螳螂亮臂

作者:鹤招 分类:其他 更新时间:2024-09-30 07:37:15 来源:882

十一月三日。

由于一路的拜访、讲学,李贽耽搁了不少时间,好歹是在吏部规定的最后期限内抵达了京城。

作别了执意要送他的学子——沿途上讲学的收获之一。

李贽独自拉着驴车走向了城门。

京城九门税不收人头税,却还是收商税的。

李贽拉着学子送的驴车进城,车上一堆土特产,城门处几门差役执意要盘查。

可惜差役碰到了硬茬,李贽引经据典驳退了盘查的要求,曰:孝宗初,御史陈瑶言,崇文门监税官以掊克为能,非国体。乃命客货外,车辆毋得搜阻。

反正就是孝宗年间,就有诏令,除了检查客货外,不得随意搜查阻拦车辆。

城门的税官本想物理反驳,但在搜出他赴任国子监的文书后,还是被李贽的道理说服了,总算通情达理地没检查驴车,给他放进了京城。

李贽昂首挺胸进了城门。

随后在看到京城屋舍价格又涨了些许后,变得垂头丧气。

这就是他为何磨蹭这么久才来京城的缘故。

京城居,大不易。

李贽是真不想来京城,甚至说,他从来都对做官没什么兴趣。

他已经不记得,他是怎么被一步步逼到如今这个情境的。

八岁时,他心中就燃起了熊熊烈火,言称自己倔强难化,不信学,不信道,不信仙、释,故见道人则恶,见僧则恶,见道学先生则尤恶。

十二岁时,意气更甚,一篇《老农老圃论》,挖苦孔子。

十四岁时,读《尚书》,直言朱熹的批注臭不可闻。

他曾以为,自己是天命不凡的人物,是历史的主角,日后著书立说,早晚将这些所谓的圣人甩在身后。

后来,他发现自己错了。

不是错在他不如这些圣人,而是错在,这些所谓的圣人,有太多门徒了。

多到整个天下,都是这些圣人的条条框框,让他举步维艰。

所谓孔子一狗犬吠,百狗从焉,并不是他看不起孔子——已经逝去的道德人物,他也无心贬损。

他看不起的不是孔子,而是孔丘身后这群野狗!

十五岁时,为了童试,他昧心品悟起了所谓的儒学经典,四书五经。

十七岁时,父亲逼迫乡试,让他捡起了此前看不起的理学经典,朱子《传》注。

二十一岁时,李贽眼睁睁看着,因为自家窘迫,娶进来的新娘黄氏,不得不帮人做针线活,吃粗粮野菜。

年仅十五岁的妻,勤劳贤淑,作为长嫂更是“待娌姒如同胞,抚诸从若己出”,他又怎么能忍心要求其,与自己一同安贫乐道?

终于,李贽在做官之事上,他妥协了。

向父亲妥协,向妻儿妥协,也向条条框框妥协。

好在,他天赋还算不错,二十六岁考取举人,三十岁外出为官。

奈何,李贽做梦也没想到,所谓的当官来钱快,是哪种方式。

同流合污?还是出淤泥而不染?

年轻气盛的李贽,选择了道德操守。

遗憾的是,大明朝的俸禄,给他结结实实上了一课。

他历任河南辉县教谕、南京国子监博士、北京国子监博士,过得可谓穷困潦倒,终于,在他三十八岁时,他的妻女,生生饿死在了辉县……

李贽一路上神色复杂地看着京城的一砖一瓦。

妻子死后,他回了京城礼部任官,却因跟上司有矛盾,主动上奏“厌京师浮繁,乞就留都”。

彼时,他曾暗中发誓,决然不会回到这个是非之地。

至于为什么又被召了回来……因为皇帝允诺,可以“不被人管,俸禄翻倍,安心治学”。

他抱着想信,又不全信的纠结心态,李贽未带家眷,独自赶回了京城。

京城还是他记忆中一般,车水马龙,摩肩接踵。

李贽有些不适应地靠路边走着,省得遇到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恰好看到家面摊,简单的四张桌子,摆在路边,竖起一块牌子,上面写着“面“,煤灶煮着面汤,咕噜咕噜冒着热气,勾动了李贽的馋虫。

他想了想,走上近前,将驴车拴在树上,一边喊到:“店家,给我来二两面!”

李贽今日还未就食,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正好也歇歇脚。

不多时,店家就端了碗面上来。

“客官您慢用。”店家说着,放下面碗。

店家正要转身干别的活,李贽突然脸色一沉,一把拽住了他。

“你等会!”李贽拿起筷子,挑起碗中的面,“你这哪有二两!”

那店家被吓了一跳,连忙安抚他。

放低声音告饶道:“这位爷,咱们小本生意,哪里会短你的称,况且差爷们隔三差五来查,给我胆子我也不敢啊。”

李贽穷苦惯了,是个较真的人。

店家口中的“差爷查称”他知道,在京兵马指挥领市司,每三日一校勘街市度量权衡,稽牙侩物价。

但他同样也知道,这些店家,只要缴足了份额,就能让差役们眯一只眼睁一只眼。

李贽不管这些借口,只揪着不放道:“我就问伱这面,有没有二两!”

店家连连告饶,却见眼前这人无动于衷,终于松口道:“客官,这样,我给您补个炊饼。”

李贽这才缓和了神色,放开了店家:“炊饼只能算短秤赔的!这碗面,我还是得少你一文!”

店家苦笑,拱了拱手转身取饼去了。

李贽这才施施然坐下,大口吃起面来。

眼睛不时看向店家,防着他往饼里吐口水,耳中听着别的食客谈天论地。

“……有这般才智不去考科举,怎么窝在小报写?”

“你懂个屁,你看这设定,什么弼马温,不就是御马监吗?还有这些官场黑话,依我看,多半是哪个官场退下来的老手。”

“胡扯!有明证吗,就在这里瞎咧咧!?”

李贽看着两人脑袋挤在一块看新报,突然想起自己落下两期西游记没看了。

恰好店家上前送炊饼,李贽朝店家努努嘴:“店家,这两期的新报有吗?”

店家想婉拒,又怕这厮找麻烦,思前想去,还是转身拿了两份新报来。

交到面前这客人手中的时候,还不忘嘱咐一句:“小心别弄坏了。”

李贽摆了摆手,将报纸拿在了手中。

本是打算先,就着面条大快朵颐。

结果一眼扫过,就被大版大字吸引了目光。

李贽皱眉喃喃自语:“从善恶论……学习……的态度与方法?什么鬼名字!”

本着批判的态度,李贽放下西游记,先看起来这篇显得有些残障的东西。

看到开头……哦,原来是皇帝啊,他这才想起此之前,皇帝索要先天之人的事。

也难怪,十岁少年,正是对善恶疑惑的时候,李贽对这个年纪的思辨水准,放宽了容忍度。

况且用先天之人作为明证,无论如何,思路还是有些新奇。

且让他看看有了什么结论?

当当他看到皇帝妄下论断的时候,又摇了摇头。

区区一人,怎么能下定论呢?

正要腹诽一番,看到结尾一句,又挑了挑眉。

这小皇帝,似乎潜质还不错。

李贽没有第一时间去,反而又看向了下一期新报。

毕竟此前从未有报纸,刊载皇帝的经学讨论,任谁都会好奇,想看看后续。

但,下一期更让李贽出乎意料。

乃是说,皇帝在上月二十九日,宣布成立一座新学府,特为求明证之用。

三十日,皇帝下诏,求问“如何求得明证,如何确认明证真伪”,言之有物者,可于新学府挂职,赐吏身,领月俸十两。

百姓、监生闻讯,争相议论。

十一月二日,也就是昨日,游商程大位揭榜,面刺皇帝善恶论明证之疏漏。

曰,善恶之论,区区一例不足以定证,或有十例、百例,尽皆如此,才可称之为明证。

同时,其人既然至今混沌,岂能只让内臣导于善?

亦应再一人导于恶,二者相比,才可证明。

皇帝听闻,主动召见了程大位,当面承认了自己的不足,称赞道“这才是朕想要的解惑啊”。

上下详谈甚欢,而后一同定制,暂定善恶论研究方法为“试验法”。

又以程大位之言,试验法所得,必然应有可以重复实现的特征,否则不可称之为明证。

再有,试验法当有对比,一正一反,宛如一阴一阳,否则只可称之为片面明证,不取也。

并赐程大位新学府客座教谕身份,领月俸十两,不必坐班。

李贽看完后,对这部分讨论尽数略过,眼睛死死盯着“挂职”、“月俸十两”上。

他招来店家,问道:“店家,这新学府建在哪儿?”

自己得去瞅瞅,有官身能不能兼任。

……

与此同时,乾清宫。

皇帝陛下今日睡了个懒觉,天亮透了才起床。

今日先帝原配太后,移入先帝陵寝,与先帝合葬。

祭祀大事,合当辍学一日。

而后朱翊钧便吩咐了驸马都尉许从诚代皇帝祭祀,自己躲了个懒。

政事交由内阁,两淮的事托付给了海瑞,朱翊钧总算是没什么急着办的事了。

接下来插手京营,倒是可以徐徐图之,他记忆中,顾寰应该死得挺晚。

朱翊钧伸了个懒腰,唤来宫人替他更衣。

思考着是稍后是去校场,还是去工部问问朱衡大船的事。

恰在这时,张宏神色有些紧张了进了殿。

甚至主动接过了更衣的活计,自作主张驱退了宫人。

不等朱翊钧发问,他就小声道:“爷,昨夜慈庆宫着火了。”

朱翊钧猛然醒过神:“母后伤着没?”

他第一反应就是问起陈太后的安危。

这时候要是烧死个太后,影响就太恶劣了。

张宏连忙道:“火势当场就控制住了,只伤着几名太监宫女,太后相安无事。”

“之后太后命奴婢将慈庆宫的人都扣住,亲自逐一盘问。”

“奴婢本想遣人到乾清宫给陛下禀报,但太后又疑心奴婢要送人离开,给奴婢也按住了。”

张宏三言两语就说清了原由,还特意点明了为何没有第一时间来禀报。

那种情况,他要是执意让人离开,只怕会让陈太后疑心皇帝。

朱翊钧松了口气,陈太后没事就行。

他展开双臂,让张宏替自己穿戴,神情严肃问道:“火势正常吗?”

若是什么打翻烛火也就罢了,就是怕,有人作死。

张宏迟疑了片刻,斟酌道:“火起得有些快,但也不是太明显。”

朱翊钧面色阴沉,没有开口说话。

若是人为,能是谁做的?南直隶乡党?两淮的爪牙?还是晋党?排斥新法之辈?

又是什么目的?是示威?还是离间?或者是想给他叩屎盆子?

朱翊钧等穿戴好,才沉声开口道:“走,去慈庆宫。”

说罢,甩了甩宽袖,大步流星往外走,无意中流露出心中的急切。

张宏连忙跟上。

一路无言,一行人很快赶到了慈庆宫。

朱翊钧站在慈庆宫外,就感受到一股烧焦味,扑面而来。

他一边放缓脚步,一边问道:“母后在寝宫吗?”

张宏忙道:“太后在暖阁。”

刚起了火,不敢在寝宫待着也正常,朱翊钧点了点头,迈步进了慈庆宫,直奔暖阁。

刚一进暖阁,就看到陈太后坐在椅子上,用手撑着脸颊,歪头休憩。

听到有人进来,突然坐直身子,睁开了眼睛。

见到是皇帝进来,这才稍微放松下来。

“孩儿给母后请安。”朱翊钧行了一礼。

陈太后揉了揉眉心:“暂时躬安,往后就不一定了。”

朱翊钧听出了这位母后口中的怨念。

忙起身走近,给陈太后揉揉太阳穴,口中说着:“母后审出来什么了吗?”

陈太后无奈道:“不慎打翻烛火。”

朱翊钧追问:“果真?”

陈太后叹息不语。

朱翊钧默然。

这就是没审出来的意思了,但又不能对外说有人故意纵火,但不知道是谁。

影响天家颜面倒是其次,重要的是,容易引得内外相疑。

朱翊钧小心道:“母后有头绪么?”

陈太后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开口道:“这话我问陛下才对,陛下近来是不是又在惹是生非?”

宫廷失火其实是一件很常见的事,往往也有迹可循。

陈太后的记忆中,先帝支持开海的那两年,宫里常有失火的事。

如今被皇帝隔绝了内外,她也不知道外朝是不是有什么大事,但……从前次高拱离京,内阁非要见她一面来看,外朝对母子二人的关系,恐怕是没往好的方向猜,若是她昨夜被烧死在宫里,皇帝必然也得吃上好一个麻烦。

所以,与其说是冲着她来的,不如说是皇帝惹的麻烦。

恰在此时,李进从暖阁外走了进来:“陛下,太后娘娘,外朝众臣听闻慈庆宫失火,特遣人来慰。”

朱翊钧目光一闪,啧了一声:“好快的消息!”

他停下了揉按的手,朝陈太后开口道:“母后,让孩儿处理罢。”

还有一章,要么10点左右,要么明日补。

工作上有些事,周末会做个成绩汇报 更新任务

注1:隆庆六年十月,庚午,慈庆宫后西连房火,内阁、府部、及日讲等诸臣,上恭慰,俱报闻。

(本章完)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