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武士 第十五章 非常手段

末日的阴影，似乎又再次笼罩回人类头顶。原以为收复家园只是时间问题的民众在看到支离破碎、被梦魔大军夷为平地的安全区之后，可再也不能坐视不管，对AWN怨声载道——毕竟前脚科林委员长和伊森的家族才刚刚爆出丑闻，现在又被梦魔打了个措手不及，如此这般，会在外人眼中留下“官僚作风、玩忽职守”的印象也不足为奇。

一切的压力，又都压在了六个打头阵的武神肩上：为了应对这些突发状况，他们必须尽快想出短时间内能即刻提升联盟军力的办法。

毕竟，黑武士的数量实在是太少、其诞生的偶然性和特殊性又太高，尽管军队的扩招工作一直在进行当中，但到目前这样一个安全区人口规模和防御建设趋于稳定、区外地带已基本等于“无人区”的阶段，已经很少有普通人会意外感染E病毒、其中变异成黑武士的更是微乎其微，而一般的安全区居民也不会为了成为黑武士而以身犯险。

诚然，安理会考虑过对民间适度放开零号体疫苗、让安全区居民不至于在面对梦魔大军时“毫无还手之力”，但即使是零号体疫苗也只能算是对于“身体素质极强”的人类具有较高的成功几率，同时也太容易在社会中埋藏下不稳定因素：在这乱世之中，谁能担保拥有了战斗之能的平民不会成为一股反抗力量呢？为了维护安全区秩序，各国政府都采取过不少很可能会在民间积攒下怨气的、有些“极端”的暂时性手段，而情绪激动、热血上脑的大众可不一定考虑得到诸如“梦魔大军还在虎视眈眈”之类的“大局”因素。

所以说到底，一切还是得依靠已基本完成“全军生化人”目标的政府军和黑武士联盟军团。这责任如此重大，以致一向不屑于权威的“非常手段”的武神们，此刻也不得不采取一些非常手段了。

比如现在的叶珝，就正在科研部原零号体计划实验室中，监视着新一批被运进联盟基地的、来自世界各地的囚犯。

他们将在这里，全部被迫接受E病毒感染：每一个黑武士此刻都是极其珍贵的，所以相比之下，其余那些将会变成梦魔、并在天选期便被扼杀的可怜“失败者”的牺牲便还算可以承受。

退一万步说，如果真的要为自己的良心不安找些慰藉，也可以这样告诉自己：反正，他们本来也都是罪犯。

可叶珝做不到。

她见到那些在枪口的胁迫下被一个个铐上金属椅、插好试管的囚徒，想象当时科林是否也是如此看着体内E病毒失控的叶珩被拖进训练室、而他又会用什么样的借口来为自己的行为作辩护，便不愿再逃避现实——做了就是做了，她不想变成科林那样虚伪的人。

“进展如何？”马修从门外快步走进、询问道。

“还有两天。”

等这里忙完，他们六个武神就要奔赴设立在前线的作战指挥中心了。时间紧迫。

马修来到叶珝身边，看着椅子上那些一脸凶神恶煞、或阴沉麻木的罪犯，摇了摇头，笑叹：“也真亏委员会那五个老头想得出来……我倒不想说他们真都是什么坏人，不过这么搞就不怕这帮家伙临阵叛变吗？”

叶珝苦涩且有些自嘲地扯了扯嘴角、一抬首，示意马修继续看下去：“你放心，他们可早就做好了预防措施。”

果不其然，在向这些人注射E病毒的同时、一枚微型的遥控炸弹也被植入了他们的脖颈中：一旦他们被发现有开始转变为梦魔的迹象，这枚炸弹便会被引爆；当然，即使最终他们成为了黑武士，要是做出任何“危险”的举动、也逃不了血溅当场的命运。

马修看愣了。沉默了好半天，他转过头来，问：“我勒个去……不是，要是这么弄的话，到时候他们要怎么和别的黑武士一起作战？这样其他的联盟士兵会怎么想？”

是啊，和自己并肩作战的人突然在面前脑袋开花，自己会怎么想呢？

“说不定自己的脖子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安了个这种东西”——这样的想法会油然而生也是很正常的，不是吗？

“所以他们……还有达尔文项目的‘成果’们将会组成一支永远只能单独行动的、特殊的秘密作战旅。”顿了顿，叶珝补充道，“就是那种执行最危险的、自杀性质的任务的敢死队之类的作战旅。”

“……那叶珩……”

“叶珩和王怀光也必须加入。”叶珝闭上眼、深呼吸，声音发颤、语调冰冷，“他们……已经无处可去了。”

被植入**E病毒的生化人虽然不至于变成梦魔、却也永远无法和真正的黑武士一样与体内的病毒和谐共存，随时都有可能进入失控状态，无法和常规军队正常地并肩作战、更无法像普通人一样平凡地生活，至今为止，叶珝每一次见到叶珩，都是在被严格看守、全天监控着的隔离病房内。

“……”

对于战略委员会的心狠手辣，马修已经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了。他抬头，看了一眼身边这个生了张娃娃脸、个头还不及他肩膀、却必须逼自己平静地说出自己的亲弟弟被迫成为“烈士候选人”的事实的小女孩，想安慰她，却又说不出任何合适的话来，便只用粗壮的大手掌轻拍了拍她瘦削的后背，沉思许久、摸了摸脑门，突然笑了，叹息着骂了一句：

“唉……去他妈的为了保护人类……”

闻言，叶珝也笑了，有样学样：

“是啊……去他妈的为了保护人类。”

“所以我们伟大无私的委员大人们有没有决定带领这支混蛋该死队的人选？”马修的言语中毫不掩饰地流露出自己的愤恨。

“还没……不过我猜会是克里斯。”叶珝摇头。

克里斯是唯一一个处在“职务空缺”状态的武神。

“呵，好家伙，这下可有好戏看了……”马修依旧笑着，“让克里斯把自己的手下当**炸弹想引爆就引爆？我看他会先把战略委员会给炸了还差不多。”

叶珝一耸肩、一挑眉梢，表示已经能想象出得知这一切的克里斯将会有多么恼羞成怒。

但她的心里，其实另有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