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武士 第十四章 盗火者

从表面上看，伯爵这句话毫无意义——有人形智慧梦魔出现的遇袭点有三处，他们六人自然只能分头行动。

但叶珝知道对方在暗讽什么，脸色一沉：“看来还真是你们干的好事。”

“分裂的种子早就在你们内部种下……早晚它都会生根发芽。”伯爵笑道，“对于你们而言，我们现在的所作所为恐怕是完全无法理解的……日神的秩序永远无法实现这样的大同。”

似乎是为了印证伯爵的说法，地面上迎击联盟援军的梦魔们高唱欢乐颂的歌声愈发激昂急促、气势恢宏，令那些本就是匆忙赶来的黑武士士兵们一时被震撼得有些手足无措：

“在这丰饶土地上，

万物共同吸允欢乐，

一切人们不论善恶，

都将蒙受玫瑰色的恩泽，

美酒，欢乐，生死情谊，

均由欢乐女神赐予，

一切生灵皆与天使平等，

到神前共庆生命喜悦……”

在歌声中，那些倒地战死的梦魔、还有没来得及被疏散出城区的人类居民纷纷四肢抽搐、皮肤痉挛，像是被无形手掌用力挤压的水果一样变了形，不断有血水从毛孔中涌出、淌成殷红的河流，被周围的梦魔吸入体内、化为愈合他们伤口的能量，伯爵则更是成了血液汇聚的中心、吸引那血河沿着议会宫的白墙潺潺上行，犹如盘踞在红色捕猎网中心的蜘蛛。

“可别得意的太早……”

克里斯冷笑一声、与叶珝交换了一下眼神：他们俩被安排在一起行动、到这战况最艰难的布勒加斯特来，可不只是因为他们“私人关系好”——梦魔本在数量上就占绝对优势，单靠士兵们硬抗就想拦住他们显然并不现实。

但酒神有酒神的乐章……叶珝也自有应对的办法。她沉默注视着先锋旅和机动旅的士兵一点点打散梦魔的进攻阵型、渗透旅和工程旅则艰难地将敌人牵引至计划的区域内，待时机成熟，便打开通讯头盔、平静下令道：

“守备旅都有，进行全体战时支援；‘至上四柱’就位，启用‘盗火者’大型干扰阵。”

“至上四柱”是工程师四个最强S级黑武士的代号。听到叶珝的命令，不仅是他们，在场所有的联盟士兵都不禁一阵头皮发麻、心中涌现一股紧张而激动的期待之情。

因为这是第一次在实战中，投入使用有武神参与构建的干扰阵。

地面上，守备旅正乘车迅速奔赴战场；天空中，四个冠以七十二魔神中镇守四方的君主之名的黑武士则立于直升机舱门口、分别从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包围了布勒加斯特城区。

叶珝和克里斯，则位于四方的中心。

当梦魔最强劲的主力已基本处于至上四柱的包围圈内时，叶珝的太阳头盔光芒大盛、与其余四个通体被蓝光包围的黑武士遥相呼应，黑色E病毒自他们五人平举的掌心中涌出，构建成彼此相连、输送着魔晶中的异能的通道，从上往下看，如同一个以叶珝为轴心、蕴藏着炽热能量的圆形车轮。

而神话中，普罗米修斯正是从太阳神的车轮上、为人类偷来了文明的火种。

“天亮咯……”

克里斯站在叶珝对面，轻笑、伸出燃着蓝色火焰的手臂，闭上眼，轻触叶珝眉心的魔晶。

“嗡——”

在一瞬的空气嗡鸣声后，似乎整个世界都陷入了长久的沉寂。

天真的亮了。

夺目的光芒自克里斯的指尖爆发、犹如握在他手心的一颗小小的太阳，一下子将干扰阵区域内的夜色洗去、只留下透彻蔚蓝的白日天空。

这份光明对于梦魔来说，是致命的。

恢宏壮阔的欢乐颂大合唱开始衰弱、变调，转为惊慌失措的哀嚎。在失去了酒神的护佑、变回人类之后，这些白色怪物重新明白了何为恐惧，四散奔逃、想要离开这片白昼的领地，却只能无助地被包围他们的联盟士兵收割了生命，而包围圈外的梦魔也一时不敢靠近、唯有袖手旁观的份。

唯有伯爵依旧安然无恙地立于阳光灿烂之下，微笑地看着退化回凡人形态的同胞们被单方面屠杀，不悲也不恼、只是好像在低头思考些什么。

待到阳光散去、整个城市再度回归夜色的怀抱中时，他注视着不再光芒万丈、面露倦容却依然警惕地关注着他的动向的叶珝和克里斯，抬起手，礼貌而真诚地鼓掌、摇头感慨：“让黑夜变成白天的能力……了不起，了不起，难怪酒神要让我来这里和你们见面。”

“哦，此话怎讲？”听出伯爵这番话背后还隐藏了些什么，叶珝侧身轻倚在机舱门边、一挑眉梢，追问。

伯爵却不正面回答，神秘一笑：

“权当我先在这里卖了个关子吧……今晚局势已定，与二位便就此别过了。”

他说着，摘下礼帽，帽中飞出一大群吱呀喧嚣、圆睁着血色怒目的苍白蝙蝠，淹没他的身影。意识到伯爵要离开战场，克里斯即刻降下火雨朝他袭去、却只见那些蓝色的炎光徒劳落在早已空无一物的议会宫屋檐上。

“你……还好吧？”

看到克里斯操控火雨的动作有些虚浮，叶珝有些担心、问——工程师的士兵、甚至叶珝，在刚才那干扰阵中只是起到辅助增强的作用，真正维持其运作、消耗最大的其实是克里斯。

“有点脱力而已……没事，”克里斯摆了摆手，“反正我们大老远跑这么一趟的任务完成了。”

确实，盗火者干扰阵的启动已经消灭了梦魔大军中最具威胁性的那一部分，剩余的敌人被驱逐只是时间问题。

但两个武神心中却丝毫不敢放松：他们知道，这一场袭击才只是开始，等待着他们的将是与全世界数以亿计的梦魔大军的长期对峙，但现在的黑武士联盟还完全没有做好应对的准备。

而他们不知道的是，回去之后，还有更大的麻烦在等待他们。

PS:是的，说出去都没人相信我写的是科幻小说_(:3」∠)_我的脑洞已经犹如脱缰的野马一样开始狂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