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梦 凶手还未落网

“你没事吧？”唐梦欢将脸贴在手机屏幕上，皱着眉问。

ANNI大笑三声，语气里带着真心的感谢，道：“没想到我们亲爱的MH同志居然会亲自打电话来关心我，我好感动啊！”

“我在新闻里看到了。”

“你说那件事啊，大半夜的，那时候我们都在加班，前后两个电子玻璃门都锁着，那杀人犯没指纹又进不来，就吕大屁和陈狗又在走廊上鬼混摸鱼，不知道是他们跟凶手撞在一起了还是语言上发生了冲突，反正悲剧就发生在一瞬间，我都没敢出去看。”

“不过有人看到监控了，他说那杀人犯个子不高，可能只有一米六出头，很瘦，黑衣黑裤，带着帽子，既看不清脸也看不出性别。”

唐梦欢握着手机，点了下头，问：“你没事就好，你现在在哪儿？”

“我在家呀，出这么大事怎么可能还去上班，凶手还没抓到呢。上头通知了，全部人都转成居家办公。你呢？好不容易有个一周小长假，你可一定要好好休息！你那黑眼圈重的，简直没眼看！”

“我？”唐梦欢张张嘴唇，过了几秒才说，“我也快到家了。”

“哦？听你意思，你出去玩啦？太好了，年轻人就该多出去玩嘛！”ANNI惊喜地说着。

唐梦欢看看时间，说：“不说了，我要回家了。”

“OKOKOK，回头再聊咯，MH同志。”ANNI仍是笑哈哈的语气。

关上车门，在掉头驶向高速公路的时候，唐梦欢的视线从后视镜上扫过，落在支架上安静的手机上，她瞳仁中的疑惑与好奇一闪而过，但她依然没有查看李明归的手机。所以就算之前来电铃声响个不停，她也不曾理会。

开过商业街的时候，唐梦欢停了下，想着那份自制烟熏鸡胸三明治的味道，她便猜着李明归的口味打包了两份轻食沙拉，又另外选了浓郁的烘煎芝麻酱。

一路行云流水回到停车位上，唐梦欢提着东西快速下车。

“叮——”电梯门开，率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套雪白的运动服。

“嗯？”唐梦欢眨眨眼，惊喜出声，“你醒了？你怎么在这儿？”

李明归用脖颈上挂着的毛巾擦了一把不存在的汗，说：“我刚醒没多久，没看到你，也没找到手机，我就想着先锻炼一下，爬爬楼梯好了。”

“哦……我把手机落在家里了，就回去拿了，看你睡得熟就没叫醒你，我还以为我能在你醒来之前回来呢。你的手机在车上放着，我给你拿来了。”

唐梦欢把他的手机递过来。

“这样啊，谢谢你。”李明归佯装大悟的模样，点点头，将手机接过来。

唐梦欢问他：“那你要接着爬楼梯？还是跟我坐电梯？”

她问话时，皱着眉，抿着嘴，一副打死不爬楼梯的表情。

李明归笑了下，说：“已经锻炼好了，我跟你一起回家。”

“好，我买了午饭，我们上去吃吧。”唐梦欢晃一晃手里暗黄色的环保纸袋。

李明归伸手接过来，说：“谢谢你，那今晚我请你出去吃吧？我知道一家很好吃的粤菜小饭馆，环境和服务都挺好的。”

唐梦欢拿出自己的手机看了下时间，沉默地考虑着，待电梯到达的时候，她才低声应道：“行。”

“那我现在先打电话预约一个安静的独立包厢。”李明归也拿出手机。

“好！”这一次，唐梦欢的语气轻快多了。

电梯门开，正巧与两人照面的是涂朗和两个装门工人。

涂朗刚付完钱，正准备送人下楼，见到唐梦欢的第一眼，刚说完人坏话的他先是浑身一震，接着尴尬、紧张、犹豫、热情的表情从他脸上一遍一遍换过。

那变脸速度是肉眼看不见的，于是镇静下来厚着脸皮的涂朗大方地伸出手去。

“你好——！我是涂朗，虽然我们之前已经见过了，但现在我们关系不一样了，还是让我重新介绍一下。”涂朗的声音十分洪亮。

“你好，我是唐梦欢。”唐梦欢点点头，与他短暂握手。

涂朗顺手就把刚刚偷偷摘下来的手表拿出来，说：“真是太突然了，我也没准备什么，年轻人就是效率高啊，讲求速度，这是哥哥的小小心意，下次哥哥准备好了，一定送你一个更好的！”

唐梦欢的手指碰到那冰凉中带点余温的金属表带，她没有接，只是抬头看了眼李明归。

李明归没有看她，他冷着脸侧身挡在她和涂朗的中间，压下涂朗的手。

“那你下次送就好了，这个表你不是特别喜欢吗？别割爱了，自己留着吧。”李明归一边说一边用眼神疯狂骂他。

涂朗被无声的脏话泼了一脸，左脸还痛着，所以他只能把表和过分热情收起来。

“那我——”

“别人在等着呢，别耽误人家时间，你还不快送他们下去？”李明归咬牙切齿的催促。

“噢——好，那我……”

李明归打断他，说：“我晚点再联系你。”

“那、那行吧，小欢，我先走了，下次见啊，下次哥哥跟你嫂子一起请你吃饭啊！”

唐梦欢答应了，道：“下次见。”

“好，慢走，下次联系。”李明归不着痕迹的单手把涂朗压进电梯里。

将人送走，电梯门一关，李明归终于松了口气，他看向表情一直淡淡的唐梦欢，唇角弯弯地解释：“他今天没打通我电话，以为我出啥事了，就过来看看我。”

唐梦欢理解了，说：“原来是他啊，在车上的时候我有看到电话一直响，但是你的私人电话我不方便接，就没管了，本来要告诉你，但是见到你的时候我又忘记了。”

李明归听她冷静又撇清的话语，心一沉，赶紧故作欢快无意地说：“哪有什么私人电话？我的手机你随便玩，电话你随便接，没关系的，我的所有东西你都可以碰，全都是你的，不分什么你我的。”

说到最后，他低声一句：“我们不是已经结婚了吗。”

唐梦欢抬眼去看他低垂的脸庞，顶头射灯扫下来，阴影笼罩了他的五官，看不清他的表情。

“好，那你要玩我的手机吗？”唐梦欢把手机递过去。

李明归赶紧摆手：“不用，这是你自……先不玩手机，先吃午饭吧，我刚锻炼完都饿了，来，快进来。”

唐梦欢的视线从门上扫过，一眼过后，又来一眼，她疑惑地问：“门是不是变样了？”

“对。”李明归一边输入新指纹一边解释了下不久前发生的乌龙事。

解释完，他往旁边一让，说：“快来，按下你的指纹，另外密码是你的生日。”

唐梦欢顿了下，随即问他：“你怎么知道我的生日？”

李明归对答如流：“你忘了吗？健身房的合同上你填了身份证号，还有今天在民政局登记的时候……”

“噢——”唐梦欢声音沉沉，带点失望。

李明归听出来了，但他不知自己哪里做错了，又不敢问，便低眉顺眼地觑她脸色。

进屋的时候，李明归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他期望道：“对了，这么一看，你生日也快到了，到时候我给你庆祝下吧？我来安排？你想去哪里？想吃什么？”

唐梦欢停了下，忽然迅速又复杂地盯他一眼，说：“都可以，我想要蛋糕，你帮我安排吧。”

李明归怔怔的，方才那一瞬间，他似乎感受到了唐梦欢的喜悦。

他好像在蓦然之间，倏一下福至心灵，仿佛一棵垂垂老矣的老树突然受到生命重生的眷顾，在枯枝上发了一片嫩绿新芽。

他似乎有一点点懂她了。

·

“李明归，这是什么？”透过白色亚克力板和亚麻色厚帘传来的声音清脆中带点闷，像被关在封掉一半世界的鸟笼里发出的鸟啼。

“生日蛋糕啊，我让食堂阿姨帮我弄的，蛋糕胚是阿姨烤的，但是奶油和上面的字还有饼干水果装饰什么的，全部由我一手包办！”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啊？生日就要吃生日蛋糕庆祝一下啊，毕竟你在今天出生了，那不得好好庆祝一下吗？”

“那这个纸蜡烛？”

“我囚了好多人都没借到蜡烛和打火机，就只能折一个给你意思下了，还有二十分钟老师就回来了，你快许个愿，许完把那上面的黄色火苗纸拔了就当吹了蜡烛了。”

“许了吗？”

“好了吗？”

“吃了吗？”

“唐梦欢？”

一直没得到回应的李明归随手抽了一张纸巾，揉成团，从帘子上留出的空处丢了进去。

唐梦欢含糊地说：“在吃了，谢谢你啊，为我的生日忙碌这么多。”

李明归骄傲地揉揉鼻子，道：“不客气！谁让你是我朋友呢，这是江湖规矩，为朋友两肋插刀，在所不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