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冲区 十八、锁定目标

要上晚自习的时候，艾婉莹的班主任李老师和原来的班主任沟通，得知艾婉莹和原班的孙政达走得比较近，便第一时间找到孙政达了解情况。孙政达也很吃惊，他只知道艾婉莹这段时间比较郁闷，没想到竟然发展到了离家出走的地步。

就在中午，艾婉莹给孙政达打了一个电话，像平时一样闲聊了几句，并没有什么异常。现在想来，这也是艾婉莹在和他告别吧。

孙政达焦急万分，急忙和老师请了假，回家找所有艾婉莹可能联系的同学的电话。因为孙政达和艾婉莹在一个学区，从小学到中学到高中，两人都在一个学校，加上关系比较好，所以艾婉莹的朋友，基本上和孙政达的关系也不错。

孙政达一进家门，把正在吃饭的一家人吓了一跳，因为孙母刚到学校给他送过饭。为节省时间，也为了能让儿子吃得好一些，每天晚上，孙母都会做好饭送到学校，这样儿子吃完饭就能直接上晚自习，不用在路上耽误时间。

见儿子一副焦急的样子，孙母急忙问发生了什么事，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孙政达不等母亲问完，烦躁地一摆手：“妈，我没事，是我的一个同学离家出走了，我回来找一下以前的通讯册，看看能不能帮上忙！”说完走进自己房间，一阵翻箱倒柜。

孙父孙母和孙阡陌在餐桌旁惊得目瞪口呆。

“现在这些孩子，也不知道是咋想的，动不动就搞什么离家出走，再不就是跳楼自杀什么的。唉，真不叫人省心。”孙母感叹。

孙富喝口酒，撇撇嘴：“这样的孩子，都是跟父母讨债来的，当初就不应该让他们到这世上来。”

孙母忙看了女儿一眼：“你瞎说什么呢？孩子都是好孩子，肯定是后期教育什么的出现了问题。唉，你说这孩子的父母得有多着急呀！也不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男孩子可能还好一些，要是女孩子，遇上了坏人，你说……”

“你搁这瞎操什么心！”孙富喝了口酒，放下酒杯，有意无意地看一眼女儿，“我这样说可能有点冷血，但是这样的孩子，真的不值得可怜。你说他们说离家出走就离家出走了，根本不为父母着想，在他们心里，根本就没有感恩啊报答啊之类的概念。要我看就是白眼狼一个。”

“你瞅瞅你说的，都是什么话！孩子一时糊涂，不懂事，大人还不懂事吗？”

“哈时候轮到你教训我了！我看你……”孙富眼睛一立。

孙母撇撇嘴，不再吱声。孙阡陌一看气氛不对，一推饭碗，溜进了弟弟的房间。

通讯录倒是找到了，可是却没什么用，那些人和孙政达一样，根本不知道艾婉莹的去向。见弟弟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孙阡陌调侃道：“谁离家出走了？你同学？哎，该不会是你那个初恋吧？”

“你瞎说什么呀！我们就是同学关系，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去，还真是那个叫艾……艾什么的小姑娘啊？！”

“就是那个艾婉莹，你以前见过的！姐，你快帮我分析分析，她能去哪里呢？”

“看把你急的，还说不是你的初恋……”孙阡陌有心继续调侃，但看弟弟一脸焦急的样子，也收敛了笑容，正色道，“这两天你们联系过没有？”

“就在今天中午，她还给我打了个电话。不过……”

“不过什么？快说！”孙阡陌一脸兴奋。

“不过也没说什么，就是和往常一样。”

“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没有……真没有……”孙政达想了想说。

“你再好好想想，肯定有不一样的地方。你想啊，她在决定离家出走前给你打电话，一定会有一些信息隐藏在话里面。你一句话一句话，不，一个字一个字地想，好好想，别着急……”孙阡陌不甘心。

孙政达冥思苦想了一会儿，苦着脸说：“姐，我还是没想出来有啥特别的地方。”

“那你俩以前去过啥好玩的地方没？”

“这个……就是在学校旁边的小吃店吃过几回饭……还有，还有去万达广场四楼吃过两回寿司……”

“那她以前跟你说过最想去的地方吗？”

“好像是上海……不过，她也说过，香港也不错……”

“巴黎更不错！”孙阡陌见在弟弟这儿实在问不出什么有效的线索，便抢白一句，出了弟弟屋，坐在沙发上想了想，拿起外套打开房门往外走。

“哎你干啥去？都这么晚了？”孙母在身后喊。

孙阡陌头也不回：“离家出走！”

孙母愣了一下，拼了命赶上来抓住女儿的手，眼里满是惊恐：“闺女你说啥？！你也要离家出走

你……”

“妈，拜托你用脑子想一想，我如果要离家出走，事先会告诉你吗？”孙阡陌一甩手，挣脱母亲，“我心里烦，出去走走，一会儿就回来。”

孙母长出一口气，嗔怒道：“你这孩子，吓死我了！下回不许这样了！对了，那个早点回来。”

孙阡陌装作无所谓地摆摆手，头也不回离开，心里却莫名地升起阵阵暖意。

孙阡陌走出小区，隐约感觉身后有人偷偷跟着。孙阡陌不动声色，走过一拐角处，突然停下来，伸手从包里拿出一管防狼喷雾剂，猫腰躲在拐角处静静潜伏。

孙政达鬼鬼崇崇地探出头，饶是孙阡陌反应快，也已然本能地按下了喷雾剂开关，虽然马上收手，但也有少量气体喷涌出来。孙政达惨叫一声捂住脸。

“你不回学校上晚自习，偷偷摸摸跟着我干什么？这把我紧张的，还以为碰上色狼了呢？”孙阡陌像是不解气地又上前踢了一脚。

孙政达疼得龇牙咧嘴，嘴上却不闲着：“那这个色狼也真是瞎了眼……”

“还敢贫嘴！”孙阡陌扬起拳头。

孙政达一下子跳出去老远，又赔着笑凑到姐姐跟前：“姐，你闲着也是闲着，跟我去找找我同学呗。”看孙阡陌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又讨好道：“姐，你身手好，脑子又聪明，跟你在一起，我特别有安全感……”

“你要承认她是你初恋的话我就帮你。”

“你……”

“好啦好啦，跟我走吧！关键时刻老姐我不帮你谁帮你。”孙阡陌不忍心继续捉弄弟弟。

孙政达眼睛一亮：“姐，你有线索啦！”

“少废话！我又不是福尔摩斯，哪能这么快就找到线索，”孙阡陌白了一眼弟弟，“咱们去找一个人帮忙。”

“谁啊？是警察吗？厉害吗？”

“是一个作梦都想当厨师的人。不过我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帮上忙，死马当活马医喽！”

“什么？厨师……喂姐，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孙政达停下脚步，一脸失望地站在原地不动。孙阡陌不理他，来到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径直坐了进去。孙政达见状，犹豫片刻，嘴里咕哝一声，急忙赶过去钻进车里。

隔着咖啡厅的玻璃，孙阡陌看到周际正坐在椅子上，聚精会神地雕刻木头。屋里的灯光虽然不亮，但在外面黑暗的映衬下，里面的一切也变得十分清晰。

平心而论，周际长得的确不算帅，脸有些圆，也稍微有些胖，给人的感觉就是邻家暖男一枚。这样的男人，也许不会很优秀、魅力四射，但会给人很安全、很温暖的感觉。就像雨天的一把伞，夏天的一缕清风，醉酒后的一碗粥，总会在你最需要的时候及时出现，并给你恰到好处的安慰和帮助。甚至有些时候，他即使什么也没做，但你只要看上一眼，就会感觉很舒适。

孙阡陌就是这样。不管她有多少烦恼事，心情多不好，一看到周际认真雕刻木头的样子，她的心就会莫名地平静下来。

孙政达却没有这样的感觉，他甚至感到非常失望。这个笑眯眯的看起来比他大不了多少的男人，根本不是他心目中能帮上忙的人的模样。孙政达简单说了一下艾婉莹失踪前后的情况。周际换了一块木头，一边听一边刻，又问了一些艾婉莹平时在班级的表现，以及性格特点什么的。

孙政达耐着性子，一边回答一边看姐姐。碍于姐姐在场，否则他真想转身离开，在他看来，随便到哪里找一找，都比在这浪费时间强。

“你们怎么看？”周际听孙政达说完，问道。

孙政达撇撇嘴没吱声。

孙阡陌答：“说不准。因为目前掌握的有效信息太少，还无法做出准确判断。”

“我同意。”周际一边把手里的木头扔给孙政达一边说，“现在我们知道的，就是到目前为止，这个艾婉莹已经失联六七个小时了。至于她是不是真的想离家出走，还是只是想找个地方清静一下，等下晚自习之后像往常一样回家，或者再晚一些时候回家，我们根本弄不清楚。再有，如果她真的想离家出走，那现在她是在本市，还是已经离开，我们也无法判断。所以当务之急，我们要和她的家长取得联系，看看他们能不能提供一些有价值的信息。”

孙政达有些生气，心想，你这啰里啰嗦地说了一大堆，和没说基本上一个样，早知道这样，小爷我还大老远的跑来找你干嘛！？可目光落到周际抛来的木头上，一下子惊呆了：那上面的肖像正是缩小版的自己，连表情都那么惟妙惟肖。

“赶紧打电话呀！”孙阡陌看着弟弟说。

“给谁打电话？”孙政达从木头上移开目光

看着姐姐，一时没反应过来。

孙阡陌捅了弟弟一下：“你猪脑子啊！当然是给艾婉莹的父母啊。”

“这……这合适吗？你说他们要问我是谁，我怎么说呀……我……”

“这都啥时候了，你还在这磨叽！你不打是吧？那好，这事我们不管了，你爱找谁帮忙找谁帮忙！”孙阡陌说完作势欲走。

“别别别！我打，我现在就打！”孙政达说完从兜里掏出通讯录，一边拨号一边按下免提键。

电话接通后，孙政达定了定神道：“是艾叔叔吧？您好！我叫孙政达，是艾婉莹的同学，就在你们家小区对面的阳光新城住。听我们老师说艾婉莹不见了，我和两个同学正在外面找，可是我们现在一点线索也没有。那个艾叔叔，我想问一下，艾婉莹她有没有留下纸条或者其他什么信息没有？还有就是，你们有没有什么线索……”

接电话时，艾晓君正在网吧里找女儿，心里一阵感动，连忙表示感谢，把自己所了解的情况简单说了一下。

放下电话，孙阡陌想了想道：“现在可以断定这个艾婉莹是离家出走了。而且……根据时间推算，她现在很可能已经离开了本市。”

“是啊。不然她不会把钥匙、手机什么的都放在家里，这明摆着是不想回去了。”周际赞同。

孙政达叹口气道：“自从艾婉莹进了快中快，成绩就一直下滑，她父母非但不理解安慰她，反而总是训斥。这回她又没考上火箭班，承受的压力可想而知。这段时间她的情绪一直不好，和我说过好几回想离开家之类的话，我以为她就是发发牢骚，没想到她还真这么做了。你说她胆子那么小，要是遇到坏人……”

“你别在这说没用的了！咱们赶紧想想办法，看下一步怎么办。”孙阡陌打断弟弟。

“她以前说过最想去的地方是哪里没有？”周际看向孙政达。

“这个我已经问过了，没戏！”孙阡陌答。

“她以前是说过喜欢上海。不过，”孙政达顿了顿，“也说过喜欢香港日本什么的。所以……所以我无法确定。”

“那应该就是上海了！”周际肯定地答。

“为什么？”孙政达不解。

周际张口欲说。孙阡陌却一边掏出手机一边抢先答道：“我明白了。因为在这三个目标中，上海是最容易去的。而其它两个地方，好像得办港澳通行证以及护照什么的，很麻烦。”

“刚才在家的时候我就跟你说过了，你那时候怎么没反应过来呢？”孙政达有些不满。

“那时候咱们还没和艾婉莹的父母沟通，不知道她真的离家出走了。我还以为她在本市呢，就忽略了……好了，你别废话了，说正经的。去上海可以有三种方式选择：客车、火车和飞机。客车应该不可能，因为没有直达的，都得中途换车，不方便；高铁也不大可能，”孙阡陌一边查看手机一边说，“因为下午根本没有直达上海的车次，而普通列车又太慢，都得二十多个小时；因此，最有可能的就是坐飞机，你们看，下午飞往上海的航班很多……”

周际看了一眼手机屏幕，点头道：“那应该就是坐飞机了。”

孙政达急忙道：“可是艾婉莹应该没有身份证吧？没有身份证怎么坐飞机呢？”

“拿户口本就可以。”孙阡陌晃晃手机。

“那咱们赶紧告诉艾婉莹她爸妈一声，让他们看看户口本在家没有……”孙政达边说边打电话。

孙阡陌没理弟弟，看着周际说：“户口本什么的倒不重要，关键是咱们得进行核实。这就得看你的了。”

周际看着孙阡陌，笑笑说：“这就是你们来找我的原因？”

孙阡陌笑着答：“是啊。找人嘛，终究要用到公安局的人。据说他们有内部网，现在又都是实名制，查一个人的出行记录还有住宿什么的只是分分钟的事。”

周际拿出手机，翻了一会后，拨通了一个电话：“喂，是邱哥吧？我是周际……对，周西城是我父亲，去年过年你到我家里来过……”

周际简单说了一下情况。邱栋答：“我已经查过了，这个艾婉莹现在应该已经到上海了。”

“你怎么知道艾婉莹离家出走了？他们报案了？”周际惊奇。

邱栋答：“是啊，他们刚报完案，恰巧是我接待的。对了，你认识这个女孩儿？”

周际笑笑：“是受人之托。对了，那你们下一步打算怎么办？”

邱栋道：“我们有自己的办案方式，不方便和你透露。好了，我要忙去了，你们也都回去休息吧。”

周际还想再问点什么，无奈邱栋已挂断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