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望世界的旅人 第1章 圣城霍利兰德

天空是什么时候被染成金色的？

躺在马车车顶，在上下颠簸中，贝利望着以浅蓝色为主调，由金色流光点缀宛若画卷般美丽的天空暗自思索。

大约是在离开布拉德王国边境不久之后吧，他想。从那荒废已久的边境哨站出来，先乘船跨越湍急的希尔斯河，再一路向东翻过陡峭的维斯山，当他们越过山顶时贝利便看见天空已是这般模样。

车队在山顶逗留了一晚，从高处向下看，甚至能依稀看到圣城霍利兰德的模样。绸带般的金色流光从城中发散出来，飘飘摇摇直上天际，远看去果真如传言所说那般一头连接着天上真神，一头紧系地上灯火。

以城市的标准来衡量，霍利兰德无疑是一座庞然巨物，它的占地面积比起中小型王国甚至有过而无不及。在传说中，霍利兰德是由神明喝醉后不小心落在人间的珠宝化成，因此诸多建筑都写意的铺洒在肥沃的神眷平原之上，地界相当模糊，完全没有一条清晰的分界线。

即便如此也鲜有国家敢打这片土地的主意，在真神的庇护下，凡是对霍利兰德不敬者轻则全境旱涝，重则神使天降，即便是当今最为强盛的佩鲁德帝国也不得不尊称其为圣城，每年派人前来朝圣。

夜晚，在一众橙黄明亮繁星拥簇下，最为明亮的那一颗恐怕便是天神祭场。据说城中会选出最勇猛的战士在其中决斗，用勇气与鲜血去取悦终年庇佑此地的独一真神。还听说祭场大的足以同时容纳下万人，只可惜在山顶看不清，只能看见城中中心位置深深凹陷下去，看着像是由陨石砸出的坑洞。

那天有风送来声音，那是城中人彻夜不熄的欢声笑语。听到那声音与贝利同行的一众人也不住发笑，因为他们很快也将会成为这片天堂中的其中一员。终日只需欢笑，无需再为琐事烦恼。

一想到这贝利情绪便忍不住高涨起来，恨不得此刻便奔入城中，尽情寻欢作乐，只可惜他们距离城市边境的【等待之门】还有不小的距离，还要穿过一片平原才行。

伴随风的呼啸，尖锐而又细长的东西从他的视野之擦过。在太阳的照射下，那东西闪烁着铁器所特有的冰冷寒芒。

强盗？在这里？

贝利因此大吃一惊从车顶翻身坐起，只见在车队所在大路的前方，光影微不可见的扭曲，一伙不下二十人的匪徒竟已在这里等候多时。

按照霍利兰德的规矩，凡是想入此城者必须向神献上所有，因此车队所有人都带着自己的全部家当，途中也曾遭遇匪徒抢劫，却不曾想明明已经离圣城如此之近居然还有强盗出没。

“你们应该明白我们是干什么的，识相点就快点把东西交出来，然后我自然也不会为难各位，想去哪就去哪。”

为首的强盗一看便知是名术士，手持一根法杖，伴随说话时脑袋的摆动，在脖子上的术核若隐若现。而他的同伴则样貌各异，净是些贝利叫不出名字来的异变者，每一个却都异常强悍，仅在术士说话的时间里便将他们花重金雇来的保镖全部放倒，众人不得不听从他们的安排排排跪倒在路边。

“你们这么做，神明大人可不会放过你们！”

望着自己花一辈子积攒的积蓄此刻正被强盗们成箱夺取，一位头发已经花白的老人双目圆睁，怒斥着这些人的无耻。

贝利看了他一眼，没敢开口说话。老人自称老约翰，来自伦底纽姆，据说是受不了这些月未来教会的无理征税才会想着来霍利兰德，遭遇这种事情沉不住倒也正常。

术士倒也相当好脾气，并未因此而感到生气，反而半笑不笑的说道：“省省吧，老头。大爷我们可是在救你呢，你们完全不知道要去的是什么地方。霍利兰德哪里是什么天堂，那里可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狱啊。”

“你放屁！”老约翰自然不会信他的话，只顾自己一个劲的咒骂。

约莫等到车队货物被拿去四分之一的时候又有人说话。

“这样差不多可以了吧。”

无论是强盗还是车队的人，双方都不约而同的抬起头，望向那个说话的人。那个人身着一身黑衣，背后背着一把和人近乎等高的大剑，英俊的脸上似乎镌刻着某种神秘的纹路。

贝利惊讶的望着男人，之前他就好几次见过这个人，总是遥遥跟在车队的后面。一开始他们还疑心是尾随的窃贼，却发觉无论怎样都无法甩掉对方，再加之也一直没见到有什么可疑举动，因此索性没有再去管这事。没想到今天这人会主动站出来替他们说话。

看出男人的不一般，术士微微眯起双眼，手一抬示意手下先别着急动手。

“看朋友这样子是打算去圣城当斗士的吧？想让我停手倒也可以，只是希望朋友能露一手，好让我这帮弟兄死心，毕竟就现在赚的钱咱才刚刚回本呢。”

听完术士的话，男人微不可见的点点头，下一秒，就有阴冷的邪恶气息涌出，贝利只觉得自己心脏骤然被人攥紧，险些停止跳动。好在这股不祥的气息仅维持片刻，很快便消失的一干二净。

术士面色如常，他让手下将刚才已经收来的东西全部放回去，然后笑着朝男人伸出手：“原来是魔人，还真是少见。这笔生意我也不做了，就当交个朋友。本人叫做克里斯蒂·戴维斯，如你所见是个强盗，不知可否告诉我朋友你的名字？”

不知是不是错觉，贝利似乎觉得魔人在听到朋友时有些害怕的向后缩了缩，并未接住术士伸出的手。

“海文·格尔。”魔人低声回答。

“那么海文兄弟可对我们所做的事情有兴趣？霍利兰德可不是什么好地方，出于对朋友的关心，我还是建议你不要去比较好。”术士相当自然的将自己的手收回，笑眯眯的又说。

“不了，无论如何我都打算去那座城里去看看。”

“那还真是可惜，如果你回心转意随时都可以来找我。”听完魔人的话，术士不胜惋惜的摇摇头，将道路让开。“容许我再提醒一句，和你分到一组的恐怕都是些棘手家伙，千万不要因为自己是魔人而大意。至于队友的话，我建议选一位金发女骑士哦，实力相当强劲而且看样子也是孤身一人。”

而魔人似乎并未听见他的话，在术士说这话时他已经一个人默默朝着等待之门走去。贝利呆呆的望着男人，他的身影寂寥孤寂，于无形中给人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感。

不知道男人究竟遭遇了什么，但一定是相当伤心的事情。一边整点自己的行囊，贝利一边如此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