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生之诗 （三百一十四）在一条河流上超度自己

1

还没有到达大海的河流

正在扭曲着身子不停地咆哮

我们刚好来到一丛优美的水草旁

准备建造一座安居的新房

我们没有听懂水流的声音

狭隘地把一条落网的鱼理解为水的恩典与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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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河流是没有眼泪的，但我们有

河流是没有血液的，但我们有

无论我们流的是泪还是血

河流都用奔腾的水陪伴着我们

在某一天的深夜，我蓦然醒来

听到了潺潺的流水隐含着的呜咽

对于纯净的水来说

我每天都离不开的炊烟，是一个察觉不到的潦草错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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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最开始，是一条独木舟在向水致敬

后来，有了巨大的航船

在水面上肆无忌惮地来去往返

我们以为，与一条河流的关系会由此更加亲密

但当我把一面帆张开的时候

我分明看到了，在水底有一片快速扩散的阴影

让一条河流充满了黯然神伤的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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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一个忧郁的女子，把丈夫的归来寄托予水

一个平静的男人，把孩子的远去寄托予水

水所承载的信息越来越多

却没有一个人去问一问水的负重

我们以为江河就应该这么理所当然的万古流淌

谁也不能理解，融化在水流里的那些沧桑

是如何地变成了皱纹，密布在男女老少的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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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一座村庄来到了河流的边上

一座城市也来到了河流的边上

原本多愁善感的水

在接受了太多沉浮不定的繁华以后

再也接受不了潜藏在水底，永恒不变的荒凉

夜以继日的哭泣与悲痛

让一个人的噩梦，流淌成了止不住的大海汪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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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我曾想象过，河流上有一匹骏马

能让我踏碎所有汹涌不息的波浪

在太阳和月亮沉入水底之前

我能张弓引箭，射中那摇摇欲坠的光芒

从此后，我的血液会发着光

陪伴着这条与我合为一体的河流

一路高歌，冲向最黑暗的那片海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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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一去不回头的河流啊

让居住在岸边的人左右为难

是跟随你的流淌去往一个永不更改的方向

还是逆流而上，寻找梦刚开始萌芽的地方

你的流水洗尽了青丝，但你的流水染不透白发

我在等你结冰

看一看今朝与未来，能否同时透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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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我要跳入河流

成为一块屹立不倒的礁石

我知道我阻挡不了你的奔流

但不论你是否愿意，当你与我擦身而过

你都会抚摸我日渐僵硬的身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