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生之诗 （二百零九）恕

1

你在佛前跪拜。

佛还未开口说话，你就已经饶恕了自己。

你是准备把你的幸福放在供桌上，带着苦难归家；还是准备把你的苦难点在青灯里，背着幸福离去。

自始至终，佛回答不了你的忏悔，你也回答不了佛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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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我并想从大海的心中，取走一把盐。

我只想从大海的脸上，珍藏一滴泪。

可大海却把味道赐给了我，让我用一滴泪作为交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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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每天，你都在磨着一把锋利的刀。

我无数次地问你，你是要把这把刀赠送给一名英雄，还是要把这把刀留给自己。

你对我说，你已经知道了这把刀会成长为凶器，你不停地磨刀，只是为了发现毁灭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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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在一次远行之后，你说你要饶恕所有的人。

可我还不知道，在这一次千山万水的旅程里，可曾发生一个深刻的故事，深刻得足以让你饶恕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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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在伤口还未愈合之前，你会用哪一只眼睛，看着落在尘灰里的那滴血消失。

你会让自己变成一朵花，宁愿枯萎，也要等待伤口的愈合么。

你无法拯救一滴血的污浊，但你可以用陪伴，让疼痛更纯洁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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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每一个故事，都会是一根勒紧脖子的绳索。

你用遗忘为一个又一个人松绑，可记忆会让你身上的绳索越来越多。

你不能开口乞求，你只能像怜悯他人一样，最后一个怜悯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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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你能把一朵花捧在手中，当扑鼻的芳香令你沉醉，你却为找不到这朵花的根而惊恐万分。

所有人都仰着头，期待你把手中的芳香撒向天空，抛向大地。

你只能把自己扎进深深的泥土里，让自己发芽并绽放，让众人欣喜地把你采摘殆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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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如若你不能用自己的骸骨填平深渊。

你将永远不能在悬崖上开辟出一条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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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晨曦是你的。晚霞是你的。朝露是你的。彩虹是你的。

可那无比美丽的一切全都在门外，你不能把任何一种色彩请进你的居室。

当那一点烛火熄灭，你推开门，看见的是无法穿透的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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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世界很大，你只希望一个角落能让你蜷缩。

世界会继续膨胀，当那膨胀可以毁灭一切的时候，你自然会得以舒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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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在春季，你打扫湿润的泥土；在夏节，你打扫灿烂的阳光。

在秋季，你打扫凋零的落叶；在冬节，你打扫寒冷的冰雪。

你把世界打扫得很洁净，可世界从未曾派一个人来打扫你。

你心中堆满了比时间还要久远的落叶与冰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