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生之诗 （一百七十八）死魂灵

1

无声无息的一缕风扬长而过。

雾散了，云散了，烟散了，沙尘也散了。

可你在哪里，你的身躯和你的影子竟然也散了。

我在梦中没能留住你，我醒了依然没能留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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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你敲响一扇门，咚咚咚，如同敲响一副厚厚的棺木。

你问：太阳落山了，是谁在里面居住。

我说：月亮落下的时候，我就会回来。

你让我把挂在门前的锁和钉在门后的门闩通通取下来。

像棺木一样的房子是不需要上锁的，只要人不搞鬼，灵魂皆可以自由出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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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神明和魔鬼得到的信息是一样的，人类黑暗的子宫，孕育的是光明灿烂的世界。

所以在每一个孩童出生之时，张开翅膀的天使和探出利爪的魔鬼都守候在产房外。

选择谁来接生，是人类逃避不了的痛苦和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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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你终将要成为一名母亲，我终将要成为一名父亲。

但我们不一定是相亲相爱的那个人。

我的孩子会带着我的音讯，可你的容貌不是潜藏在黑暗中，就是模糊在苍白里。

你无法用不变的眼神面对我的未来，就像我无法用今天的笑容和泪水面对你的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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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我不是一块冷若寒霜的石头，你也不是一块岿然不动的碑。

我会倒塌，你也会崩溃。

你的灵魂会雕刻我，我的灵魂会缠绕你。

我们互为利刃，却杀不透对方的胸膛。

我们互为绳索，却勒不进彼此的咽喉。

我们的灵魂，只能无奈地选择互不相干的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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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你准备好了一条铺满了红毯的路，却不告诉我路的尽头是天堂的门还是地狱的窗。

你只让我埋着头不停地往前走。

你说，在我走不动的那一天，你会在我停下来的地方等我。

那一刻，天堂和地狱的大门会同时打开，就看我在最后的日子里，是想流血，还是想流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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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是谁，送给了我们一张完美的肌肤。

是谁，送给了我们一副完美的骨骼。

又是谁，用沧桑岁月耗尽了我们的肌肤和骨骼。

我从华丽的屋宇走向荒凉的坟墓，生命变得简单，灵魂却复杂起来。

在所有肮脏和洁净的地方，我都不知道，何处是灵魂的居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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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你用一面镜子让我看见了自己。

但你呢，为何不在镜子里陪伴着我。

我是在你的注视下，日益憔悴日益衰弱么。

在我已经决定抛弃自己的日子里，你还要把我的灵魂送上一条什么样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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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我会在你的怀抱里死去，而我的灵魂，会在你枯萎了的心中，继续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