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九 第二十四章 突围不客气

海战得胜的消息，郭柏龄第三天才知道，这两天，他的日子可真不好过。

他已经守城五天了，五天一共打了十二次，带来的两万五千军兵，还剩两万，城中的五千守军还剩三千五，和收编的一万欧莱军还剩五千。

只有不三万人。城外七万大军攻城损失了一万五，还有五万五千人，另外的三万增援，明天就到。

虽说算不上重重围困，但城里的粮食仅够七天，一但断了粮，军心必乱，城外的欧莱军做点宣传，扔几个面包，就有人跑出去。

今天已经跑了三千人出城，不过都是欧莱国的投诚军民。郭柏龄开会，告知俊安投过来的三千五百守兵可以回去，他们只走了五百人，剩下三千人不愿意回去，表示要郭柏龄与城共存亡。

郭柏龄不解，一个守城将官走了出来，他说：“郭大人虽到两天，不但开仓放粮，还让城中百姓重新得了田地房屋，并且自由选择留下还是守城。

这一举，欧莱国从未有过，我们这儿，贵族永远是贵族，精英永远是精英，百姓们根本没有机会住得好吃得暖，就算是打仗，打完了顶多给点钱回去。

日子一久换了新兵，没人记得他们。不仅如此，那欧莱国的医生还将战死的士兵拖回去，摘身上的器官回去做法事。

说什么人死不能浪费，要全部奉献给呱擦神，以前就曾有军士不满，曾经造过反，但是一没人响应，二没有支援。

加上这欧莱国法师和国王又把消息严密控制，那些兵造反成不了气候，不是被杀就是被献祭，很多为了活命，也都忍着。

实不相瞒，我早就想造反，如今郭大人来了，不仅免了我们三年的税，还说免了我们的负债。这可比欧莱国原来的国王强多了，哪怕这是个很难实现的愿望，我也都愿意守城拼一把，只要今古国大军来援，我们就得救了。”

郭柏龄深为感动，但他还是说了句实话，“如果，今古国大军不来呢？”

这人听了一愣，这个答案他没想过，郭柏龄都已经打到都城了，今古不可能不派兵支援呢。转念一想，这人道：“那，我们还有一条路。”

郭柏龄问：“什么路。”

“突围。”

“突围？不要城了么？”

“他们还有三万大军支援，今古国就是发兵，我们也顶不了七天，粮不够了，我们这都城并不高，只有三道，一但退守内城，等于是丢了城，更坚持不下去，就算今古国大军到来，我们也成了一堆白骨。”

郭柏龄眼睛一亮，“突围之后呢？”

这人道：“欧莱国虽大，但以九个城堡各居，城堡之间，相隔一百里，我们可做游兵。”

郭柏龄眼皮一跳，“游兵？”

这人道：“对，游兵？突围之后，就向最小的城堡进攻，打下一座，吃喝一阵，他们来围我们，必须两倍甚至三倍我们的兵力，既要集结兵众又要备粮备车，等他们一来，我们立即撤出。

再去他们另一座空城，打下一座城堡，又住一阵子，他们又要聚兵又要备车备粮，等他们一来，我们又跑。反复拖延，以此速度，我们向果去城方向缓慢推进。”

一边的四县县令王猛听了不干，“那这样的打法，这不成了匪兵，这不是一路逃跑么，有失我古今国大军的颜面到不是什么大事，问题是，管用么？”

那人听了道：“王将军，颜面和风度我们都可以要回来，只要打赢了他们，什么都可以拿回来。此时欧莱国国王已死，城外的守军更关心的是，新的国王到底是谁。

他们现在群龙无首，而且这五万多人是宋大礼的弟弟宋大成和贵族恭有方的兵合起来的，另外的三万人则是呱擦教凑起来的兵，他们三方也不是很和，谁都想留着兵自己得势。

一但跟我们拼个你死我活，就算胜了，也没了争夺欧莱国国王的实力。”

王猛听了一愣，这其中倒可以做点文章，他看了眼郭柏龄。

王猛他是郭柏龄亲自从西川调过来的，他本就是武将转文职，上次他斩了奔不里蹦，郭柏龄大为欣赏，此次出征前，他写信给郭柏龄愿意弃文从武，再穿盔甲。

皇帝给了郭柏龄两省调度之权，郭柏龄自然将他带在身旁，分给他五千兵，因来国国都康泰城外的大战，就是他指挥的。

此刻他战袍染血，满脸风霜，仍不失风骨，郭柏龄对着这守军小将道：“如果他们就真的很团结呢？”

这人一笑，“郭大人，今古国，就真的上下一心么？”

王猛道：“大胆。”

郭柏龄冲王猛一摆手，“你继续说。”

这人道：“恕在下冒昧，守孤城固然扬名，但得利不是最大。”

“哦，何为最大？”

“分化欧莱国民心，郭大人已经做到了，如果固守于此，全欧莱国的国民都会聚集力量攻打此城，因为它是欧莱国的象征，大人守在这里，反而帮助欧莱国聚拢民心。

可如果您打出去，他们定知道你要去果去城进发，我敢保证，他们绝不会追您。”

郭柏龄闻言看了眼王猛，王猛问：“为什么？”他话一出口就恍然大悟。

郭柏龄眼睛一眯，“他们要争新的欧莱国国王的位子，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我们回去。是这个意思么？”

这人道：“不仅如此。”

郭柏龄道：“还不仅如此？”

这人道：“郭大人奔袭，已经得了大利，杀了国王除了法师，这里够他们修整二十年，如果郭大人还有熊心，那就采纳我刚才的建议，不必回国，就在欧莱国以牧兵的方式，四处骚扰，就算今古国这次不派兵来，也可为今古国将来统一这里，打下坚实基础。”

郭柏龄问：“牧兵？”

王猛跟着问：“你是说，草原打法？”

这人道：“不错，打了就走，我们是兵，就当他一辈子当兵，就凭这些人马，足够在欧莱国各个之间周旋三年。”

郭柏龄转了个身，这人说的计划，比自己的想法又更进了一步，守城的确不是上策，还把整个欧莱国的民心聚集到了一起，全都会进攻这座城。

外面的人，跟他当时围城时想得一模一样，因为谁拿下了俊安城，谁就是将来的欧莱国国王。

郭柏龄摸了摸下巴，“还他空城去，夺我兵势来。风卷残敌境，雷震宿怨邦。真是妙计，不由得打量了这人一番，这人个子不高，皮肤较黑，“你的口音，不像是本地人？”

这人左右看了看，朝郭柏龄一拱手，“实不相瞒，在下本来就是今古国人。”

王猛一愣，“哦”。

这人冲郭柏龄一转身，拔裤子一拔，撸出半个屁股，郭柏龄一愣，“你要干嘛。”

王猛却看的明白，这人的屁股上，有一个血印，是一朵红色的花，王猛惊道：“映山红？”

这人把裤子穿上，转身一笑，冲郭柏龄和王猛一拱手，“在下兵部映山红，分查欧莱国情，到此已有七年。”

郭柏龄不敢怠慢，还礼道：“敢问壮士姓命。”

这人道：“有劳大人相问，在下姓步，我叫步刻七。”

“什么？”

“步刻七。”

王猛听了一乐，“红花印臀肌，潜藏化踪迷。牧兵三百里，突围不客气。你可真是一点都不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