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与魏征 第五十六章 玩人丧德

---安兴贵家中便桥之盟前----

室中，琴女的按琴声或断时续。

安元寿的家里已经将胡食传递了进来，请诸位国宰品尝。有羊肋烧饼、羊油煎饼、羊肉胡饼、麦面搭纳，闻则香气四溢，见则口齿流唾。

唯独世民面前是一撮煎羊尾羊腿肉，大家知道他不能吃煎烤，但又不能饿着了皇帝。所以世民只好目瞪口呆地发现自己的国宰成了饿死鬼投胎，而自己面前只有些许一小撮肉，大大的一张死皮面饼，甚是可笑，原来满天下，唯独皇帝不能尽情吃肉！世民年幼时，对阵薛举，腹泻了近半年，几乎病死，英年早逝。对阵刘武周时，饿不能耐，又不得不生啃活羊，几乎腹泻到毙命，所以世民身边的亲随都知道，其他都可以，唯独不能给世民乱吃，吃点稀粥烂面死皮饽饽比煎烤炸好了万倍。

萧瑀、封伦、高士廉、唐俭、房玄龄、杜如晦、魏征、王珪、安兴贵、安修仁都多多少少随意吃了点。

王珪放下食物，走到琴女的身前，见琴女故做镇静，一时停在此女身前，没有离开。琴女的琴声时断时续，人也几乎在瑟瑟发抖。王珪摇了摇头，心中暗想：这丫头还要装到什么时候！丢人不丢人？名门望族的姑娘平白无故跑胡人家里做琴女？

世民点头说道：“说了那么久，你们安康俩家不管一顿饭吗？”

安元寿一旁伺候着，久久不语，只是微微而笑：“陛下，今天我家已经杀了十只羊，再不够，得杀人了！”诸人无不笑了起来。

乙骏举着羊腿，嚼得满脸满手是羊油，宇文士及这里看得分外有趣，向乙骏抛来一片薄薄的胡饼。乙骏伸手接住，嘴上连忙称谢中书令宇文士及。诸人不解其意。

只见乙骏将薄饼擦了擦自己的嘴，又擦了擦自己的手，于是放在嘴里大快朵颐，诸人举座皆惊，纷纷望向宇文士及。世民撑着脸望着宇文士及又望着乙骏，满脸惊异，嘴角微微鄙夷起来，心想：中书令呀中书令，他是您儿子吗？他怎么什么都知道，为了讨好诸位国宰，已经把大家私底下的事情摸得一清二楚。这在皇帝面前擦油手啃麦饼的事儿不是宇文士及的专长吗？

世民吃了几口食物，又像那日，依然捏着眉头，说道：“朕认为安排齐王妃去灵武（今银川市）是大好的去处！你们觉得呢？”

康崇不由点头道：“玄武门之后，有三个人的去留让大家叹为观止呢。”

长孙无忌微笑道：“难道对她们不够仁慈？难道还要陛下跪在她们面前求饶？”

康崇说道：“如果能远去沙漠突厥和草原突厥，陛下还会打发她们去突厥呢！”

长孙无忌说道：“当时，为什么没有赐齐王妃死罪？”

世民拧住眉头，摇头说道：“你们不是个个说我觊觎美色吗？其实在朕眼里，齐王妃杨氏和太子妃郑氏是没有区别的。刚好她仅仅是有了身孕。朕已经在玄武门和东宫把大大小小，里里外外杀了不少人，原本想留一个两个，也没留下。到了齐王妃这里，杀也不是，不杀也不是。不杀她，然后你们个个说我被她美色迷惑。如果一道旨意杀了她，那长安城会说朕连一个大肚婆都容不下！”

长孙无忌说道：“你还给她备了车马。没让她步行去灵武。可惜，我们的人半道回来说齐王妃还是小产了，而且据说是个女婴。”

世民抬起水杯说道：“难道，朕会比康嵩还坏，半道要齐王妃小产不成，或者真去做一堆有毒的饼饵让这个齐王妃在路上暴毙？你也知道历朝历代是不能有打胎这种事情。现在整个中原连个鬼都快找不到了，还打什么胎啊。”

长孙无忌悠悠地回想起来，俩指夹着水杯，一根手指指着世民说道：“太子容嫔的女儿李至雅郡主怎么会想到指派给康嵩先生的？”

世民微微抿唇，说道：“不好么？这个天杀的康嵩，朕把李氏皇族最漂亮靓丽的小郡主指派给他，他该谢朕。也许这是为李至雅郡主最好的人生安排吧。”

长孙无忌苦笑道：“康嵩简直被你气疯了！”

世民哼了一声说道：“谁让康嵩对朕大不敬！朕也是加倍奉还而已。”李世民杀了李建成和李元吉的确天天做噩梦，但是康嵩用计杀了李建成、李元吉的十个孩子，身边又有李建成的女儿，想必一辈子要活在噩梦里。李世民用兵奇特，用计也不在话下。

长孙无忌悠悠地想到那日，太子府与齐王府十位小王子暴毙之后，他陪世民第一次以主人的身份来到东宫。因为据说，太子侧妃已经失踪，而太子建成的女儿李至雅似乎也逃脱了。于是两人带了些许人手亲自过问。

--------------------------------玄武门之变以后-----------------------------------

世民吞了一口毒烟，昏昏沉沉地又睡了不知多久，却听到耳边有抽泣，却见长孙娘娘顶着俩个哭红的核桃眼睛，坐在自己的身侧。世民撑起身子，歉然说道：“娘娘！怎么了？谁气恼了你！你怎么不叫长孙无忌打跑他！”

世民睁眼就说玩笑话，把长孙娘娘气得捶了他一把，说道：“我四哥是书生，人心最好！哪是你这猛汉，心里不顺就带人杀个片甲不留！”

世民皱眉笑道：“长孙无忌人心最好？那真是不见得！但凡我做坏事，一半的鬼点子总有他的份儿，你自己也清楚罢！”

长孙娘娘扶着世民的双臂，说道：“殿下！殿下！你要好起来。不要让我担心！”

世民笑道：“要不是那个有才无德的康先生，本王好着呢！我吃药吃糊涂，都是他害的我，本王真想杀了他们康家上上下下，一个个都居心不良。”

长孙娘娘说道：“我听到的是，太子府建成的儿子安陆王李承道、河东王李承德、武安王李承训、汝南王李承明、钜鹿王李承义，李元吉的儿子梁郡王李承业、渔阳王李承鸾、普安王李承奖、江夏王李承裕、义阳王李承度突然暴毙。康嵩跟我说起他的这个想法，本来以为会剩下一俩个，我答应康嵩，万一东宫和齐王府留下男孩，那就终身圈禁，做为俩位王爷的后嗣，不料，一个都没留下来。”

世民叹息道：“所谓玩物丧志，玩人丧德！咱们迟早会被安康俩家玩死，而且还不知道会怎么死呢！早晚将他们除之而后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