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与魏征 第四十一章 作鸟兽散

康崇定然用身子趴在李建成尸体上，张士贵大怒道：“康崇！你若想死，你若想疯，千万不要让我们秦王府上下陪着你一起死！天下多少人望秦王于项背，于秦王马首是瞻，现在秦王生死只在顷刻间，难道康兄弟要眼睁睁秦王命悬你手，难道你忘了秦王与您十年的生死情分吗？”

康崇啊呀一声听来，胸中大痛，口中鲜血喷了出来，一时心中迷糊，倒地不起。

众人立刻七手八脚地扒开康崇的双手，而尉迟敬德使力之下，大刀直接剁掉了太子建成与齐王李元吉的脑袋。他立刻又提着俩人的脑袋又飞奔回玄武门城头。

此时，世民对尉迟敬德说道：“挥旗！命秦琼、段志玄率部曲军准备正面冲击，其余步兵两翼包抄。”

玄甲军的作战方式很直接，因为是重铠甲，人马披甲，所以直接冲撞对方，又必须配伍轻骑兵和步兵。作战方式凶猛果断又直接，全凭武器、马匹和人员的精良。很显然，这次弘义府派来的是玄甲兵和步兵，两种兵力配合作战。

秦琼见尉迟敬德已经举旗，而己方的金鼓擂声震天。重骑兵做中原最古老的五行水阵，布下前曲、前后部、左右部、后曲、后殿与金鼓阵型，摩拳擦掌，只待一声令下，率队冲入战场。

此时，玄武门城下的东宫长林军和屯营都只顾酣斗，薛万彻等人见玄武门屯兵越杀越多，知道终究不敌。

诸人商量了片刻，薛万彻在军中大吼一声：“大家立刻去秦王府，趁秦王不在秦王府中！擒拿秦王家眷，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尉迟敬德站在城头大喊：“薛万彻！你家主子叫你不必去了！”

薛万彻一介勇夫，骑在马上，对尉迟敬德居然没说别的，他也根本没想到尉迟敬德为什么会出现在玄武门城头，竟然顺着尉迟敬德的话，说道：“我家主公在哪里！快快请他现身！”

尉迟敬德顺手向薛万彻扔下了太子李建成的人头，说道：“我就让你家主公亲自跟你亲口说吧，你亲自问他吧！我在这里等着呢。”

太子府的冯立和薛万彻见太子李建成的人头落地无不大惊失色。人马似乎直接向后一起倒退十余步，有些胆小的，呼啦啦全部散去，唯独还有一些余敌，料想玄武门内还有骁勇的齐王在呢！

这时，世民和长孙无忌相互搀扶在城头而立，红云万道，满面血光，诸人都晕眩不已。

尉迟敬德大怒道：“冯立、薛万彻、谢叔方，秦王就在这里，你们还去秦王府做甚，你们大可来取秦王的性命就是！难道你们还想着齐王不曾？齐王也叫诸位不必去了！难道也让他跟诸位说一遍么？”于是尉迟敬德再把齐王李元吉的脑袋扔下城楼。三军无不哗然。齐王府与太子府的人心顿时大乱，群兽无主，心境动摇，滴溜溜两颗人头让全场鸦雀无声。竟无一人想到退，也无一人想到进。就连攻打玄武门的士兵也退出了玄武门城下，一时间，城上城下，全部鸦雀无声！

尉迟敬德在城头已经举起了玄甲军红旗，而冯立、薛万彻、谢叔方一见是长安城李世民麾下——玄甲军的令旗，再见秦琼带领的玄甲军早已列阵等待红旗挥动，三人吓得魂不附体。

这玄甲军沾到碰到便是一个死字。李世民凭玄甲军问鼎中原，谁都知道它的大名，难道今天眼下的诸位胆敢一试？

尉迟敬德在城头呼喊道：“难道你们现在竟然想对秦王天策上将大不敬？”

城下的齐王府与太子府无数人不知道是该放下武器还是拿起武器，又不甘就此被尉迟敬德如此摆布，又听身后秦琼所领玄甲兵鼓声震天，似乎秦王杀机已起，难道此时，太子李建成与齐王李元吉已死，已经让秦王杀红了眼，还要对付太子府与齐王府的驻军，这又是何其无辜呢？谁不是他们大唐朝从各地挑选出来的大好儿郎呢？

耳听战鼓鼓点越密，秦王似乎已经搭弓拉弦，一切无法挽回，一切为时已晚，一切付之东流，一切应该结束。

此时的冯立不由双目泫然，说道：“太子生前恩惠我们，我们不能逃避祸患，但是，事已至此了啊！事已至此了啊！”

薛万彻和谢叔方说道：“冯将军，我们怎么办？”

冯立说道：“我们一番苦战，杀了敬君弘和吕世衡，冲撞了玄武门，剩余的属下又不能抵挡玄甲军，恐怕已是死罪，但总算是报答了太子与齐王！大家赶紧散了吧！”

薛万彻也不做多想，带着自己的亲随数十人，竟然一口气跑进了终南山。

冯立则慌不择路，立刻解散了队伍，带领人手去了荒野。

谢叔方独自回到住处，等候发落。谢叔方家族是两晋南朝谢氏家族的后代，他不能去别处，因为长安还有庞大的谢氏家族在后，如果他走了，恐怕谢氏家族会被灭族了。

世民、长孙无忌和尉迟敬德见太子府、齐王府的人手做鸟兽散，叁人这才同时向后倒退了数步，靠在玄武门的城墙上大口喘气。

长孙无忌对世民说道：“殿下，不能迟误了，立刻命玄甲军赶往东宫、齐王府，拿下两府诸人！”

有士兵立刻接报，知会秦琼诸位。玄甲军卷土而去，浑如一团乌云，静悄悄地向东宫、齐王府掩杀而去。

世民的双腿突然哆嗦了起来，低声说道：“敬德，扶着我！”世民一整夜思虑无数次，却在此刻没有一丝愉悦之情。

回想自己灭薛举、刘武周、王世充、窦建德与刘黑闼，是何等荣耀万丈，每次全军回归。父皇和太子都出城迎接。

但是这一次玄武门呢？哪里还是荣耀万丈，可能往前一步是深不见底的渊薮，是泪水不禁的无望。令父皇吓如老犬，令兄弟尸首不全。

此时，炎炎烈日忽然映红了玄武门城楼的上下。城楼下躺满混战中死亡的军人。武德九年的玄武门城内城外，始终没有输赢，只有生死存亡。

李世民指挥的镇定自若，长孙无忌诸位的谋略策划。兵书云：庸将罕能知其节也，千章万句，不出乎“致人而不致于人”而已。

玄武门似乎已经结束了，但这哪里是已经结束呢？这才刚刚开始，是李世民掌握天下的真正重新开始，是贞观之治的发端罢了，也是大唐朝的真正发轫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