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与魏征 第三十八章 伏行千里 一击致敌

---玄武门之变当日----

太子李建成的部下翊卫车骑将军冯立、副护军薛万彻、屈直府左车骑谢叔方率领东宫和齐王府的兵马两千人和玄武门屯军杀得难分难解。

世民摇了摇头，对长孙无忌说道：“冯立颇有武艺呀！”尉迟敬德没有说话，他冷眼旁观，没有迎逢，也没有褒贬，心中却对冯立的处境大为叹息，玄武门城外难道真要玉碎吗？

长孙无忌虽然不懂武艺，但也分明瞧得明白，于是说道：“玄武门屯军根本不是对手。”他又指着冯立和薛万彻，说道：“冯立和薛万彻此二人都能以一抵百，不能奈何！”

尉迟敬德说道：“殿下！天策府部曲军已经到达，我们不能再等了，不然他二人破门而入，我们都要死在东宫齐王府的这些屠夫手里了！”

三人正当说着，话语未完，只见玄武门这一部分屯军就被屠戮干净，三人亲见敬君弘和吕世衡被砍得大卸八块，成为肉泥了。

尉迟敬德这里突然向世民行礼道：“殿下！玄武门屯营毕竟是朝廷的军队，而长林军也是来自各地好男儿。我们需要的是活人，不能再任凭自己人自相残杀了！这不是我们跟刘武周、跟王世充、跟窦建德作战！二王已死，徒伤性命，得不偿失！我们需要的是活人，不需要尸体！”

长孙无忌和世民交换了一下眼神，长孙无忌说道：“但是我们需要让东宫立刻军心涣散才行啊！”

世民见眼下城外刀光剑影，血染黄沙，拧紧眉头，忽然又舒展眉头，计上心来：尉迟敬德说的不错，何必为了东宫与秦王府两府，枉死无数呢？毕竟得到长安城之后，还需要加强人手来京师戒严！

世民镇静地对尉迟敬德说道：“帮我做一件事，如果康崇阻挠，把他先绑了！”

---安兴贵家中便桥之盟前---

这时，世民从血战玄武门的回忆里徐徐转过念想，忽然一皱眉，落下了一颗黑子。

康崇也借势落下白子，说道：“陛下，砍下李建成与李元吉的头颅是您的吩咐？”

世民说道：“你的意思是，朕不留整尸？”

长孙无忌说道：“康崇！这是我的意思。”

康崇和李世民同时望向了长孙无忌，长孙无忌真能维护李世民的名誉啊，这种破事也往自己身上揽。

世民对长孙无忌摇了摇头，说道：“等此事一了，我会为故太子服斩衰，重新置措与下葬。玄武门之事是朕一个人的事，不必牵扯太多的人，牵扯一个尉迟敬德还不够，难道还要牵扯上你？”

世民转而对康崇说道：“那天在城头上，朕眼见玄武门城关将破了，心中觉得急不可耐——”于是他又皱起了眉头。

此时安元寿扶着宇文士及的手来到内室。宇文士及望着康崇只是微笑，又向李世民陛下行礼。安元寿笑道：“今日贵客临门，三叔，我们杀十头羊吧！”

康崇笑道：“你再不宰羊，别怪我上面吃你家屋子的人，下面把你给啃了！”

宇文士及向长孙无忌点头说道：“我们城里的人担心草原胡人南下，席卷长安城，物价飞升之下，先宰牛羊马，再吃老少男女。大家不知如何措置！”

长孙无忌在内室走了几步，说道：“偏逢，今年黄河两岸大灾，粮食运抵关中，竟然能在途中吃掉三分之一，所剩无几。”

世民摆手说道：“我们现在手中的粮食能维持城中二十五万军民多少日？”

中书令宇文士及立刻站起说道：“十五日！”

世民在内室踱了几步，然后说道：“放城外难民进来，有多少放多少，食物坚持十日就可以了！”

中书令宇文士及、吏部尚书长孙无忌、安元寿及康崇都纷纷愣住，天子爷爷，您脑子里永远是八万八千圈，初唐天底下的对手难怪都被您一一撂倒，前有薛举、刘武周、窦建德、王世充，后有李建成和李元吉，现在您在兵临城下之际，又诡异地以帝王的身份独自对付强大数十倍的草原突厥吗？

康崇并非朝中之人，但从来不顾自己的安危，因与世民多年的生死交情，背靠背地冲杀疆场，此时不顾一切，立刻起身说道：“世民！您从来不是用险之人。”

跟随世民十年以上之人，都知道世民谋略深远，性子通圆，做战伏行千里，必然一击致敌，今日倒是怎么了？康崇实在想不通了。

世民一抹邪笑，淡定的地回复，慢条斯理说道：“诸葛孔明为何会在仲达面前摆空城计呢？孔明从来布军谨慎，偶尔为之，说不上行险二字嘛！”

康崇吃了个瘪，额滴亲爷爷，这是不是军中儿戏？要不是眼前是吾皇李世民，真想猛揍一顿！

世民微微一笑，转眼见长孙无忌也是犹疑异常，便笑道：“辅机不是军中之人，不说也罢。”长孙无忌撇了撇嘴说道：“我说了，难道就算我乱军了？”

安元寿起身说道：“如果贸然将民众放入城中，突厥大军趁乱混入，又该如何？”

坐前的宇文士及没有多言，多说多错，相比安元寿和康崇二人多年在军队的经验，宇文士及同长孙无忌一样，宇文士及身为文官自然不能多置一喙，陛下的性子上来了，又要调皮捣蛋，让大家收拾烂摊子，比如多年前对阵王世充的时候，尚且没有勘察好地形，秦王李世民小小年纪就和丘行恭二人闯进了敌阵，幸亏被丘行恭博命救回。这次又要怎么了？搞不明白，想不通，宇文士及为人素来小心，绝不轻易出口，世民微笑一掠而过，独自来到内室的卫夫人书法前。

他眼前不由一热，按着卫夫人书法，用右手食指虚空翻飞临摹，一面颔首说道：“难道老几位不能明白吗？这个节骨眼上，打仗要的是人啊！首先，我们需要保住长安城，不能丢寸尺之地！城北有永丰仓，而渭南和河洛粮仓咫尺之距，退兵之后，粮食便能在数日内运抵了。本来长安、洛阳坐在中原的大粮仓上，颉利可汗又没有进逼洛阳，所以我们长安城不用惧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