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星方舟 127.送别之行

7月1日，伦蒂尼姆，道尔-维多利亚大街。

城市雾气朦胧，人们在其中很难捕捉到彼此的踪影，商店主仍然在热情的叫卖着。

几个酩酊大醉的菲林酒鬼靠在一起，比划猜拳。

首都的经济发展良好，人们对新维多利亚的未来充满自信。

电视和广播中时不时传出令人焦虑的新闻，一些电台开始播报这周的天气，传出悦耳的女播音员清晰的声音：

“这里是格朗姆电台，今天，伦蒂尼姆有能见度极低的大雾，提醒市民在行车驾驶时注意安全。”

“下一个新闻，伦都东区—卢绍德发生爆炸事故，经调查是源石尘埃爆炸所致。工业及源石安全总局已经下令控制源石中杂质的浓度。”

“近日，可莉莎陛下的矿石病被证实已经痊愈，帝国医疗团队没能找出确切原因。”

“大学专家认为，这意味着矿石病存在治愈方法……道科·琴森教授正对女皇的血液进行医学分析，希望能从中提取出矿石病疫苗。”

“下面是战争播报，据悉，同盟国计划在马恩岛发动新一轮攻势，帝国最高统帅部发言人强硬回复称，维多利亚不会放弃任何一寸固有领土。”

伦蒂尼姆就像过去几个世纪一样，展现着它无与伦比的污染力，把维多利亚各地的原材料加工成各式各样的现代工业品。

索恩河上游的污水不断汇向地中海，组成了一道黑色源石洪流。

卢绍德工业区依然如旧，两百年风雨，两百年的尘雾。

或许以后也会持续下去，直到某天带来足以让人注意到的恶果。

……

可莉莎站在这里，侧身靠在砖墙边缘，仰头望着伦蒂尼姆雾气朦胧的天空，呼吸着寒冰冷风吹来的新鲜空气，静静聆听早间新闻的内容，附近听说有冰霜天灾的影响。

她今天穿着一身黑白相间的典雅剑士服，漆黑长发依旧是以她惯例的长马尾高高束起，她储存了法术的项链，“永恒的薰衣草”落在胸前。

除此之外，简单的灰色披风围在脖颈处，下摆垂落在腰间，随着脚步轻盈的飘动，便于行动的黑色剑士裙上绣有考究的金色茛苕花纹。

普通的皮革腰带从腰间穿过，精致的护腕袖口也用黑色系带扎住。胸前一枚威塞克斯贵族印章在日光下闪耀发光。

下身则是她少有的一双黑色长袜，搭配棕色中筒皮靴。除了脖颈处的一抹白皙，少女全身几乎没有任何皮肤裸露在外，给人一种优雅帅气的干练气质。

那把被法昆多送回来的银白长剑也重新回到了腰间，皮革剑鞘微微发光，可莉莎都快忘记有多长时间没用过这把剑了。

这大概是中陆古典时期最常见的游侠装扮了，在如今的维多利亚也算少见。

只有一些古老的中陆贵族还会穿这种繁琐的剑士服，在泰拉600年以前，很多雇佣兵都是这种打扮。

街头人来人往，没有人注意这个抱着菲林兽，样貌精致的菲林少女就是他们敬爱的皇帝。

不过就算真的认出来了，对伦都市民来说，恐怕也不太敢上去与维皇搭话。

迷迭香跟在她身边，她们今天要去送一位很重要的友人。

“你的矿石病是什么时候痊愈的？”迷迭香偏过头，突然问，显然她也听到了新闻内容。

“……大概一个月前。”可莉莎笑了笑，随口回答。

“是这样吗，我怎么不知道这件事？”

迷迭香奇怪的看了她一眼，低下头默默在笔记上记了什么，这是她少有的疑问表情。

“你有点怪怪的，我知道有什么事情，你一直在瞒着我。”

“你想多了，没有什么事情。”

可莉莎眨了眨眼，若有所思，轻轻抚摸着怀里的安琪拉背上的毛。

告诉迷迭香又能怎么样呢，可莉莎倒是很想让蜂群把泰拉每一个人的矿石病都治好。

但代价是加入蜂群，被同化成一个蜂群子个体，这样的未来真的好吗？

她不太清楚，被蜂群吸收到意识网络里是不是好事。

如果只剩灵魂，而肉身都已经可以成为随意捏造的玩物了，理论上受到主脑的控制，这样的存在还算是人类吗？

如果哪天蜂群的主宰不再是布琉了，新的主脑会对人类一如既往的宽容吗，这样岂不是很危险。

可莉莎微微叹气，不再想了，收回了望天的目光，这命运太过繁杂，还是专注眼前的事情为好。

“喵喵！”怀里的黑猫似乎很不高兴的在怀里扭动着，它在皇宫里显然成了人人喜欢的吉祥物，舒坦至极，对自己突然被抱出来感到一脸不满。

可莉莎无奈的瞥了一眼养了好几年的猫主子，心想自己也什么都不管，每天当吉祥物伸懒腰……

从这点来看，大吉祥物和小吉祥物还真是挺像的。

旁边的迷迭香忍不住道：“菲莉达小姐今天就走吗？”

“她怎么还没来？”

可莉莎耸耸肩，把安琪拉丢在地上，拍了拍迷迭香的肩膀，嘴角上扬：“我们先往前走走吧？”

“好呀。”迷迭香会心一笑。

两人向前走去，道尔街两边有不少小商贩，这里是繁华的主干道，早市已经开张了。

走到一个源石虫商贩的边上，可莉莎驻足看了几眼，里面有许多蠕动的小源石虫，看起来毛茸茸的圆球在笼子里翻滚碰撞，这种宠物品种如果在地球，恐怕也会让小女生感到很萌很可爱。

泰拉大陆的青年对此很是喜爱，毕竟谁不想养一只便宜省心，还会翻滚卖萌的治愈系宠物呢？

源石虫真是太棒啦！

迷迭香立刻被这些五颜六色的毛绒源石虫吸引了，一眼不眨的看着笼子，翠绿色的眼睛闪着光彩，立刻喜欢上了。

“想要吗？”可莉莎凑近一些，微笑道。

“嗯。”迷迭香轻轻点头，犹豫片刻，拿起笔在本子上把这件事默默记了下来：周五，我和可莉莎一起在道尔街看源石虫，很有趣。

可莉莎看在眼里，默默回头看向这个商贩小摊：“我给你买吧？”

“嗯……你不要一只吗？”迷迭香笑着说。

“不，安琪拉会生气的。”可莉莎摇头，径直走了过去。

“嘿嘿，买源石虫吗？”商贩是一个看起来40多岁的北方商人，这个荷卢亚人搓了搓手，上前推销道：“是新品种，很不错的，没有危险而且很容易养活，吃的也不多。”

“两位美丽的小姐，喜欢哪只？”

“这个。”迷迭香指了指最靠里面的一只蓝色源石虫，毛发看起来很蓬松。

“这只……五百维镑。”鲁珀商人看了一眼，不假思索道。

可莉莎听完先是一愣，刚要去拿钱包的手停在了空中，疑惑抬头道：“五百镑？”

“老板，你卖的难道是可以长期保值的，用至纯源石炼制的，可以释放五彩光芒的神奇虫虫吗？”

源石虫哪有那么贵，分明就是看自己不差钱，在这里恶意抬价。

商人不屑的看了一眼可莉莎，他对贵族一向没有好印象，于是没好语气的道：“嫌贵就走。”

“就这个价，小姐。”

可莉莎一愣，回头看了看迷迭香有些依依不舍的眼神，暗骂奸商，赌气的鼓起嘴甩给他五张钞票：“行，给我吧。”

商人立刻变了脸，接过五百镑嘿嘿一笑，拿起两袋源石虫的食物，就知道贵族的傻儿子好敲诈。

商人补充道：“小姐，第二只半价。”

“谢谢，不要。”可莉莎闻言嘴角忍不住抖了一下。

总之，看着迷迭香一脸开心抱着装着源石虫的笼子，也不算太生气了。

走了没多久，路边又出现几个装着鲜花的花筒，一个小女孩站在路边，捧着一束鲜花，其中一些白色的薰衣草吸引了可莉莎的目光，这些花让她想起了过去。

可莉莎不禁驻足看了几眼，可弥的花园与这里很相似，想起死去的养父和哥哥，她还是在心中波澜起伏。

“大姐姐，买花吗？”菲林小女孩抬起头，小心翼翼的询问。

可莉莎索性停了下来：“这个多少钱？”她指向那边的白色薰衣草。

“一个便士。”小女孩满脸纯真。

可莉莎将两个便士的铜币弹给女孩，走过去抽出了两根花，放在鼻端轻轻嗅了一口，表情黯然。

“姐姐，多买几束吧，你再看看，你的女伴多漂亮，给她买一束吧，这里的玫瑰其实也很好的……”

小女孩还想拉住可莉莎的袖子再继续推销，毕竟这个大姐姐看起来光鲜亮丽，看起来很有钱。

不过一转眼，可莉莎就牵着迷迭香的手抽身离开了，速度很快。

这个看起来只有8、9岁大的菲林女孩只好默默叹了口气，继续专注在自己的卖花之路上：“一个便士，卖花啦！”

“看看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