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血鬼骑士起源 424. 水中教堂

为了这次探险，安塞尔在白天做了周全的准备。他租借了三天的小船，故意停在这一侧桥头。船里有鱼叉、长枪一类适合水里用的武器。他们划船靠近海中的塔尖。海水漆黑，塔尖遮住月光。

塔尖的圆锥结构高度两丈有余，上面覆盖漆黑的鳞状瓦片，看上去好像有生命的庞然大物。尖顶上还有一丈高的十字架装饰，月下闪着光，与星河辉映。

“希林，你其实不用喘气的吧，在水里也能自由活动的，不是嘛？”安塞尔小声地问，确保纳特没有听清。

希林也不敢完全肯定，以往的经验来看的确是这样。呼吸是他的人类装饰品。即便长时间憋气也没有大碍。他转脸看着自己另一位朋友去寻求答案——恶魔。

月色下，恶魔也来了。落寞地坐在船头，白色长袍垂到水面。他低头看着水面，若有所思。恶魔在的适合，水面异常平静，变得好似明镜。

“嗯，下去吧。你不需要呼吸。”撒耶坦头也不抬回答他。

这样希林就放心了。但他很快又担心起来：“撒耶坦，你来做什么？不会等会又要大开杀戒了吧！”在场的都是希林最要好的朋友，他可不想对自己的朋友们下手。

“对自己的朋友下手？我都不急，你急什么。我只是来看热闹的。”

小船划到塔尖边上，这塔尖四面封闭，没有窗户。

“那只能潜水下去，从建筑的门走进去咯。”安塞尔拿出长长的麻绳，把希林的腰捆住，又给他带了发光小鱼。“呐，你就潜下去吧。这条绳子有十丈长，你拴着这个找路，找到合适的换气的地方，就把绳子固定在那。这个距离我憋一口气还是能过去的。”

“嗯，好呀。”

“天呐，你竟然让一个小孩子探路，太没良心了！”纳特忍不住惊呼。

“那换你去？”（纳特疯狂摇头）“所以说嘛。我负责指挥全场，一只眼负责划船以及保护我们安全，你个肥肥就坐着看热闹，不是吗？”

“放心下去吧！”安塞尔拍着希林的肩膀说，“我问过渔民了，这边的海，最深的地方也就两丈而已。”

“嗯，好的。”希林点点头。他脱了外套和鞋子，腰间系上绳子。

“你要是沉不下去，给你绑上这个。”安塞尔的船里还藏了一块石头，捆在希林腰上。还有一支五尺长矛，跟希林的个头差不多高。“剑不要带下去，你也挥不动的。给你用这个做武器，还有撬棒、匕首，都在这。”

他倒是想得周全，全都穿戴好，希林坐在船舷上，轻轻跳进海水中。

沉入水中的体验，对少年来说真是生平第一次。他立即感受到来自四面八方的压力，胸口被沉重的力量压着。少年不小心张开嘴，一口气泡飘上去。他不敢呼吸，本能地害怕海水涌进肺部。

持续没有呼吸，对于吸血鬼的肉身没有任何影响，但会感受到严重的不适。

少年试了多次终于把眼睛也睁开。眼睛也非常不适应，泪水混着海水涌出来。过了好久才搞清周围的状况。

恶魔与他同步离开小船，却没有沉入水中，而是踏着水面平静地行走。他的袍子在水面留下涟漪，却没有沾湿，也不晓得是怎么做到的。

抬头看，月光几乎无法穿透海面。头顶上类似于一张深蓝色的幕布。腰间的发光小鱼，也仅仅能照亮一寸见方的空间。

海水隔阂了声音的传播，海底如此静谧、安详。希林逐渐适应了这样的环境，也觉得平静了很多。

海底不像泥滩上那样平坦，甚至比希林预想得复杂得多。全都是漆黑的海草，扎根淤泥上面。还有些奇怪的石块，高低起伏。有些石头锋利异常，希林不得不格外小心。

撒耶坦缓步走近教堂的尖塔。

希林心里想着：“这家伙真不靠谱，都不下来给我照个亮。”

突然一阵话语强行涌上心头：“水下的倒影不够清晰，影响我呈现美貌的容颜。”

“哼，恶魔都是这样交流的么！隔空传话咯。”希林苦笑着摇头。

长矛一大用途就是探路，在水中行走方便了好多，希林后悔没带两个，当拐棍用。

漆黑的水中偶尔有一只水母游过去，也发出淡蓝色的微光，好像个披头散发的幽魂。知道这玩意有毒，希林不得不远远躲开。不过说实话，水母照亮的程度，比发光小鱼强多了。

再走，就是教堂。

全木质的教堂，倒塌后伫立在水底。一侧全都是折断的支柱。另一侧的主体建筑底部严重变形，上半部分倾斜着。

要说规模，只是埃塞斯那座教堂主体建筑的三分之一，里面大概只有一个大堂。但是华丽程度堪称一绝。整个外墙都是木雕的繁复花纹，还有天使林立其中。随着海水荡漾，这些雕塑就好像在拂动。

希林看看这里，又看看那里，忍不住触摸一二。他甚至看到雕像转过头来向自己见礼。少年吓了一跳，这是幻觉吗！再看，什么都没有动过。

海水的浸泡，导致木雕上的金漆剥落。仔细看雕塑的缝隙，还有数不清的虫蛀小洞。木头总是这样，容易毁损。那些常年浸泡在海水中的支柱，早就腐烂不堪。

可惜，如此精美的工艺品，竟然沉入海底，迟早要腐烂成淤泥。要是美的东西都能长存该多好。

“即便日月星辰也不能长存，不要妄想了。”撒耶坦又隔空送来一句。

希林板着脸不想搭理他。

教堂第一层的大门以及高窗都严重地变形，受到上面的压力成了一条细缝，根本钻不进去。

希林用撬棒撬开一扇门，费了好大力气，却发现里面的走廊也变形严重。

他有点发愁，这样的走廊恐怕安塞尔他们没法钻进来。

“看上面——！”撒耶坦又强行和他交流。

少年抬头，漆黑的海水中竟然有一具白骨。他吓得一抖，不小心又吐出一口气。

白骨端坐在教堂第二层的窗口，左手指着里面，甚至在转头微笑，姿态非常优雅。样子类似于餐馆门口欢迎光临的礼宾。这种恶趣味出自何人之手不言自明。

少年摸索着木质墙壁，轻易爬上去。他小心拉扯背后的绳子，船上的安塞尔又放了一些长度。

白骨通身没有一块肉了，是货真价实的白骨。骨骼连接处还剩些筋连着骨节。有些小鱼小虾的围着白骨啃食最后一丁食饵。

仔细看骨骼上有些牙齿的痕迹。

“这是被食人海妖吃掉的修士吗？”

恶魔没有回答。

“原来被活活吃掉以后是这样的……”

少年又看看白骨，他带的长矛不方便带进去，就交给白骨，放在他右手心里握紧。才小心地踏入窗户。

教堂内部，是完全的黑暗。希林举着发光小鱼，小心地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