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血鬼骑士起源 403. 永生结界 其三

希林对老裁缝千叮万嘱，叫他等自己回来。尽管对方丝毫没有领情。

打开小铺的门，外面没有任何变化。一脚踏出去也没觉得两样。恶魔的结界怎么回事？希林云里雾里的。二人站在围栏前，疯修士从房顶爬下来回到希林身边。

“主人，无上的主人！我来啦！”

“嗯。跟我去街上买点东西，现在就走吧。”

凑齐了三个都不是人的队伍，他们走下楼梯，来到街上。这三位都没个人样。大冷天的衣不蔽体，路人看到都吓死了。

希林转向身后的血奴问，“我们还有多少钱？”

“六十块，我的主人。”

这个数字真巧。庄园的老夫妇委托他们搭救女儿，塞给他们六十块金币。既然女儿已经救出来了，这些当做酬劳花掉，心里也没有愧疚吧！

希林还惦记着给万事通定制新的皮甲，他们先去了皮匠铺子。皮匠还记得希林。

“怎么，这不是上次嫌贵的小老爷么！凑够钱又来了？”皮匠讲话也没有个好的口气。

“这次不是剑鞘。我朋友的皮甲是你做的吗？再做一套一模一样的。”

老板鄙夷地看了看万事通，又嘲讽道：“这人是你朋友？我没听错吧！这个人还会有朋友，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希林听了也是来气：“老板你管的太宽了吧！”

老板眼睛尖，一眼看到万事通别在腰间的宝剑。“就这个，是你找人做的剑鞘？”

老板动动手指，说：“借我看看。”

希林勉强同意。万事通就把剑递过去。

“这手艺，还行吧。小老爷，你定做了剑鞘，又没做腰带。这么办吧，我给你做个腰带，算你个回头价，怎么样？你看看我们的手艺究竟谁好。”

“老板，不要打岔啊，定做一套皮甲你有听到没……”

“嗯，这个家伙的皮甲是我做的，四十八块金币，两个月后来取。腰带嘛，十二块金币怎么样？”

希林气得跺脚，皮甲的价格比他预计的贵，而且再做皮带，就没钱买布料了，还怎么让老夫妇活着！

“老板！”

“嘿嘿，你真会讲价。”老板笑嘻嘻地说，“那么八块金币吧。不能再便宜了。”

据老板说，皮甲的价格是当初万事通说破嘴皮定下来的，最低最低价。希林偷偷看了一眼万事通，他哪里还记得这些破事。这家伙现在脑子里就剩一个词儿了，就是“主人”。

现在看来希林最大的弱点就是脾气好，居然同意了皮匠老板的说辞。这么算下来口袋里只剩下四块金币了。

走到集市上，他找了最为临近的一家布料店。希林从来都没买过布料，不晓得几尺布、里料面料这些说法。店铺老板差点以为他们是来讨饭的。

“这是钱，我们这些钱能买什么样的布料？”希林这个花法，遇上那种心眼多的老板怕是要被坑死了。

老板见了四块金币，眼珠转悠了一阵。

“小老爷，你要做什么款式呢？我们家也能定做的，你看看这些图样，有看中的我可以做给你。”

“我只要布料。买回去请另一个裁缝来做。”希林如实相告。

“那你挑吧。”老板把画册递给少年。

一本十来页的册子，上面是手绘的小人，每页一两种款式。这一本都是男装。希林从来对时尚没有任何品味。他从头看到尾都不知道该挑哪个。

问万事通嘛，这个人只穿一身黑。“这样方便夜里办事，也耐脏。”

而疯修士，他是个修士嘛，一辈子只穿过一种衣服，就是僧袍，一件破袍子。

“女装我们也有。你有需要吗？”老板又递来一本。

“女装？”希林觉得新鲜，就翻起来。每页都画了漂亮女孩，各种款式的长裙短裙很是漂亮。

“这位小老爷，我看你有严重的选择障碍。你看你，衣服都破成这个样子了，才想起来做。”老板见他挑了这么久，也开始不耐烦。“你说说你要啥，我来帮你挑。”

希林也有点难为情。他见到女装册子，突然想起来茉莉连一件像样的裙子都没有，可是自己并不知道她的尺码。

“嗯……老板，做一条女孩子穿的裙子要多少布料啊？”

“看你喜欢哪一种款式咯。”老板指着画册第二页，“这是今年最流行的款式，这么一条红裙子，所有的女孩都喜欢。你再配个白色衬衫，红色金边的小马甲，再配这个深红色的头巾，就完美了！”

希林被说的飘飘然的。已经在幻想茉莉的面庞究竟什么样子了。

“呐，女孩的衣服比较贵，这么一身下来，光是布料就要两块金币。”老板在少年耳边提醒道，“怎么，你的心上人吗？未婚妻？”

“哎呀呀，也不是啦。”希林红着脸摇头，“老板我就要这套裙子需要的布料吧。”

“还有两块金币，我要买就是我两位朋友穿的这种布料。”

“哦，就这种破抹布啊，两块金币给你们里里外外做十套。”

老板说着，打包了一份精致的红白缎子，用丝带系着递给少年。然后又找个一只破麻袋，捆了结结实实一卷粗布，直接扔给疯修士扛着。

“好啦，拿去吧！裙子要是你们家裁缝做不来，记得回来找我哦。”

辞别布料店，他们愉快地返回裁缝铺。

门没有锁，轻易就能推开。老裁缝一筹莫展地坐在小桌前，厉声问希林：“你怎么又来了！”

“嗯，布料啊……”

“你拿这些东西来做什么！我说得不够清楚么！”老裁缝说话的时候不断咳嗽。

小房间里已经断粮，茶壶只剩了一个底，他连水都喝不到。

“我的老婆子就快要病死了啊！你还找我们做什么衣服！”

希林撩开帘子走到老太婆身旁。她犹豫过度劳累，暂时放下手上的活计休息。她的状态很差，形容枯槁，面如死灰。甚至气息也时有时无了。

希林也感到奇怪。恶魔不是说，结界内的时间能够停止么！她这样子分明就要病死了啊。

“怎么能停下呢。”

撒耶坦温柔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恶魔轻轻靠近，扶着老太婆的额头，将金针放在她的手中，唤她起身。

老太婆好像听到了什么，睁开眼睛做起身子。她浑浊的视线里又看到手上的活，便继续缝纫。

“老太婆，你……！”

老裁缝惊异地走过来，凑近他的妻子。

老太婆抬起头，笑着说：“老头子，你看我还能缝得这么快这么整齐。”她说话的样子还有精神，再次见到丈夫也开心。

“懂了么？”撒耶坦走回到少年身后。

希林恍然大悟，这就是恶魔的诅咒啊！为了维持最后一口喘息，老太婆必须用恶魔的针线不停地缝纫。

少年慎重地看着恶魔，问他：“所以，她永远都不能休息，不能喝水吃饭，只能这样蜷缩在被子里继续缝纫？”

“等哪天她不想活了就松手呗。”恶魔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她可以选啊，我又没逼她。”

撒耶坦说得没错，这是自愿的契约。结界在老太婆最后一口气的时刻建立。只要她想休息了，时光继续流逝，她就会死亡。

恶魔的契约，果然狠毒。

但恶魔做的也没错。为了再看一眼老头子的笑容，老太婆就坐在那继续缝。

小铺的时间定格在此刻，角落里的洗手池也剩些浑浊的水，桌上还有半块发霉的面包。

“只要不停下来，她就会一直继续活着。”希林解释道。

老裁缝很高兴，他还舍不得离开自己的妻子。他现在只希望这一刻永远地持续下去。老太婆手上的两片布快要缝好了。

“你等等，我再裁一块！”老裁缝激动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