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血鬼骑士起源 1015. 黑井的秘密

次日凌晨，广场上起了浓雾。聚集的人群就地休息无人离去，日出后他们还要继续奉上祭品。趁着众人极为倦怠的时候，希林和艾利安悄悄靠近广场一探究竟。

广场正中有个没边的圆形井口，里面漆黑一片深不见底。整个广场微微倾斜，祭坛上的人被割喉放血之后，鲜血沿着石砖上的刻痕缓缓流下，最终汇聚进入黑井。

靠近它以后，二人发现它比想象中大得多。直径超过百尺，恶魔撒耶坦站在对面，希林几乎看不清楚。

哪怕献祭了那么多活人，汇集的鲜血对黑井而言仍然微不足道。涓涓细流滴滴答答的。

“你瞧，从这里可以下去。”

绕着洞口走了一圈，希林发现一串很浅的凹槽笔直朝下延伸，显然是供人攀爬的阶梯。

“看来此处不是绝对的禁地。可是什么人要到这下面去呢？”

二人抓着凹坑小心地爬下黑井。井壁上淤积着漆黑的血痕，深坑底下弥漫着陈年的腐臭。

吸血鬼的视觉在极度黑暗的环境下反而异常敏锐，二人花了很长时间才顺利抵达井底。从这里往上看，井口只有拳头那么大了，好像一盏昏灯。

黑井底平坦开阔空无一物，也没有任何活物。脚下漆黑粘稠，是积年的腐物。希林试探性地踏一脚，险些沉下去。

“吓人……如果活物跌下来，当即就要沉底了。难怪‘神圣’的祭坛根本不设防。”

仔细看漫漫的淤泥之中，就漂浮着一些兽骨或人骨。

“接下来往哪走呢？”

“那——！”

艾利安看不到，希林却看得清楚，恶魔撒耶坦站在那个方向。它小心地站在一颗骷髅头上，踮着脚，纯白的长袍刚好飘在淤泥上方。

恶魔手指的方向是一处涵洞。果然黑井之下别有洞天！

“可我们得怎么过去？”

“额……”

希林低头瞧瞧，这时他发现了恶魔提供的另一条线索——一段段若隐若现的“根系”。根系从涵洞内延伸到井底各处。尤其是贴着井壁的区域非常丰富。顶上的鲜血缓缓淌下来，就被这些玩意贪婪地吸收。

“这个，我们踩着它应该能过去！”

根系没有想象中那么坚固，希林跳下来险些沉底，不得不手脚并用，一把一把拽着根系前进。艾利安随后跳下来，二人深一脚浅一脚，终于爬进涵洞，勉强安全了一些。

这砖石砌成的涵洞一人多高，洞壁浑圆笔直，脚下微微倾斜，建筑风格与黑井一致。所谓的根系从它内部发出来，洞口这里非常地粗壮。

坐下来休息片刻，二人早注意到这根系略有些柔软，比起植物的根须，更类似于动物的血管。

“这到底是什么玩意？”

艾利安好奇地掏匕首戳一下，根系极具韧性，利刃伤不到分毫。它或许有知觉，微微地震颤了一下。

“你说这像什么？”

“该不会……”此情此景分外熟悉，希林脱口而出，“恶魔？！”

“根系”与二人在地狱里见到的庞然大物颇为类似，难道人类世界里也有恶魔的实体！

答案揭晓，恶魔撒耶坦得意地笑了笑。以它那副高大的身躯，似乎不打算屈尊潜入。引路的工作到此为止。

“这怎么可能？”

希林越发好奇，情不自禁站起身走向更加黑暗的涵洞深处。

“嘘——听到了么？”

艾利安的脚步轻盈，他拦住希林让他也静下来仔细听，是心跳声！臃肿的、迟缓的心跳声，却显然是活的，像人类的心脏那样强有力地跳动着。

“恶魔的……心脏？”

越发接近声音的源头，这里的“根系”变得跟人一样高，二人紧贴着洞壁才挤进来。

道路豁然开朗，黑暗中有微弱的暗红色光芒。一颗硕大的心脏躺在空地上。每隔一分钟就收缩一下，发出低沉的心跳声。

这颗心的动脉和静脉被人为地缝合在一起，因此内部的血液不会流失，它每次跳动无非是将一侧心室的血液泵入另一侧，周而复始。

而那些细小的“根系”从心脏的肌肉中生出，吸收着外面的人类敬献的血液，依靠人类微弱的力量维持着自身的鲜活。

“这是……奥格兰蒂洛……的心？”

“应该就是吧！”

“它已经死了，心居然还活着！”

“只能说恶魔的死亡是个漫长的过程。看这状态，没准儿还能再跳几千年。”

二人绕着心脏查看，好奇地敲敲打打。

“我们手里的小刀没法对付这玩意。得用天使的武器。”

“对，天使利剑！那把剑能刺穿恶魔的皮肤，刺穿这颗心也没问题！”

“嗯，是啊……”

艾利安从地狱背回来的天使利剑献给了皇帝，皇帝对那东西没兴趣，现在应该堆放在某个仓库的角落里。但对他们来说，那可是斩妖除魔的利器。

“看来我们应该随身带着它！万一以后又在什么地方遇见恶魔，就可以当场做个了断了。”

艾利安听了会心一笑。

这次旅程出发前，他特意吞了一把匕首以备不时之需，谢天谢地他留了这一手，可天使利剑那么大、那么重，携带不便，带着它就没法偷偷潜入这种地方了。

“以后我们再弄把‘天使匕首’吧！”

“哈！好主意！”

希林也笑了，他说的也没错。

“但下次再说吧，只能下次了。等我们回帝国取出天使利剑，下次来的时候砍了这颗恶魔的心脏。”

二人说着，希林似乎又瞥见撒耶坦那一袭白色的身影。怎么，涵洞的深处还有机关？

再往里走，二人又发现一处更低矮的通道，仅能爬行通过。这条通道内有且仅有一根恶魔的根须。待爬到尽头处，二人似乎是回到了某个熟悉的地方。

“你瞧，那不是奥尔玛兹德的石棺么！我们就是推开这座棺材的盖子把他放出来的。”

走进了看，根须沿着砖缝爬向石棺，有一处专门的孔隙容纳它深入石棺内部。再仔细检查，原来石棺内部的几何花纹中暗藏了许许多多根须的分叉。解救大祭司的时候，根本没人注意到这些细节。

“我想，他一定是通过某种方式从恶魔的心脏中获得了长生不死的力量，就跟我们一样。”

对此艾利安表示认同。

“那个大祭司不是善类，他比尚作天师糟糕多了。这个古老的国度里怕是没有一个正常的统治者。”

之后，二人走出地宫回到了空中花园内部。同行的伙伴们见到二人后格外惊讶。

“你们不是去参加祭祀大典了么？我们在客房里等得好无趣！”

一言难尽，希林只吩咐众人随时准备好，祭典结束后尽快离开这个凶险的地方。

盛大的祭祀持续了三天，大量的活人被献祭，其中不乏贵族子嗣。当地的人，无论贫穷还是富贵，对残忍的祭祀表现出惊人的执着和狂热。尽管他们害怕同样死亡。是的，人人都害怕死亡，却又如此执迷于死亡。

只要能够取悦他们的“神”，再多的献祭都值得。目睹被选中的人迎来悲惨的终结，活着的人沉浸在癫狂的喜悦中。终于，他们可以蒙受祝福，获得力量。

“战无不胜——！”

“攻无不克——！”

不朽的军团齐声高喊着。

待一系列献祭终于结束，当地人载歌载舞地庆祝起来。希林迫不及待地向大祭司奥尔玛兹徳辞行。

“请允许我仓促告别。我必须搭乘第一艘战舰返回帝国。我和陛下约定的日期早就过了，无论如何都不能再耽搁。”

“既然如此，请即刻启程吧！我有预感，来日我们还会重聚。”

奥尔玛兹徳没有挽留，非常爽快地同意了。不朽的军团随着希林陆续启程，他们将分为若干小队，搭乘帝国的军舰前往。

大祭司送了许多礼物，包括女奴宝儿。她终于脱离了那个可怕的地方，来到帝国以后，她就是彻底的自由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