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与她的必赎罪 第3章 无畏

荣凯申是荣毅之的父亲，但荣毅之永远也不会原谅他。

甚至有时，荣毅之觉得自己身上的自闭症，对于和父亲的相处而言，反倒是好事。

不需要自己去扮演父慈子孝，也不需要去评判他那些肮脏的生意。

但即使这样，有时也会觉得自己很卑鄙，因为自己仍然在享受着这个家的物质条件。

无力无能无耻，这就是荣毅之对自己的评价。就让自己这样烂下去吧，作为自己最后的反抗。

林文抬头看看太阳，太晒了，好难受。看着不远处有个石墩儿，终于知道走过去坐一会儿。

“是啊，只说不让我在车里待着，又没说不能坐着。”

林文敲敲已经酸胀的腿，继续自言自语道：“真是奇怪，上午看起来还挺天然无害的人，怎么突然就这么变态了。是我不了解这个病，难道这就是他的发病状态吗？为什么人多的时候，没事儿，和他独处的时候，才会有事？我一直小心翼翼对他，也没惹到他，到底发病与不发病的区别是什么？”

林文绞尽脑汁的想着这个问题，毕竟之后相处的时间还那么长，她可不想因为无知触碰到他的逆鳞。

“难道是封闭空间，不能和他独处？封闭空间较为闭塞，往往给人一种很压抑的感觉，这种压抑，激发出他情绪上的不适。确实很有可能，看来这方面以后自己得留点心。”

这时，只见顾城走过来，来到林文身边，挨着她坐下。

林文看着他很高兴，“你怎么来了？中午不睡一会儿的话，下午你会困的。”

“你不也没睡？”顾城看着林文，用怜惜的眼神看向她，继续道：“中午下课，我就跟过来了。你不在车里待着，是对的，和他一个人在车里，太危险。”

林文听着这话，只能尴尬地笑笑。

“对不起！都是我不好，让你受了这么大罪。”顾城低头说道。

“没关系，都是我自愿的，难道还真要看着你，因为你家里的事儿，被送去缅北吗？咱们是朋友，再说现在看下来，眼下这个伴读书童，倒也不是什么特别难的事儿。”

“你放心，我有在找警察，解决这件事。”

“你别傻了！警察要是能管，早管了。我也不希望你再折腾了，万一出岔子，对方又找你麻烦。咱们现在是高三，安安稳稳高考以后，其他事以后再说。歌城这个城市，我们上大学时，一起离开。”

林文看着顾城的眼睛，充满希望地说道。

“我想考警校。”顾城坚定地说道。

“我知道，那我就考女警。”林文笑笑，继续说道：“他家的事，你和我都要闭嘴，那天我们看到的一切，也都要忘掉，就当从来没有看见过。否则你的母亲，我的家人，恐怕都会遭殃。”

林文停顿了下，接着自嘲地说：“想想我对于他们家，还有一点点利用价值，好像也算是有那么点儿运气。要不是有荣毅之和他这个病，咱们那天看见的事，恐怕我们早被扔到大海里喂鱼了吧，或是一起被送去了缅北。”

“是你的勇敢，救了咱俩。可能他们没看过一个女孩，这么讲义气，这么聪明。而那个人的孩子，需要这么一个人在身边照顾。这怎么能算有点运气呢！唉……只能说你遇见我，是你运气不好。”顾城沮丧地说道。

“好啦，咱们谁都不要再为这件事难受了，事已至此，落子无悔。而且，就一年，高考后，我们一起考到外地，逃跑！”说着，林文在嘴前做了一个俏皮的“嘘”的表情。

顾城看着林文的眼睛，心中一瞬间有说不出的心疼，都什么时候了，她还在逗自己开心。

在自己可悲的人生中，能遇到这样一个善良美好的女孩，自己是多么幸运。

只是，一年后，两个人，真的可以一起逃走吗？不在乎……家人了吗？

顾城在心底暗暗地骂了自己一句，“卑鄙！我到底在想什么？难道要因为自己的悲剧，搭进去她的幸福吗！”

顾城慢慢伸出一只手，缓缓地触碰到林文的脸颊，深情又无力地看着林文说，“傻瓜，你可真是一个傻瓜！你的这份情，我这辈子还能还的清吗？”

林文看着顾城，震惊于顾城的情不自禁，还是第一次被自己喜欢的男生触碰脸颊，脸上难掩害羞。

顾城看着林文，为自己刚才内心的想法，感到痛苦。

他不敢再想下去，也无法再面对林文的笑容。他起身借口去厕所，匆匆离开了林文。

林文看着顾城的背影，又看看天空，“这一切都是值得的吧！不管未来怎样，至少你还活着，还在校园，还有美好的未来……我也是。”

车内，荣毅之看着他们两个在说话，虽然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但看着林文的表情，就知道，她很喜欢眼前那个男生。

“美丽的吉普赛女郎，千万不要为了爱而失去了理智。”

荣毅之望着形单影只的林文说道，而林文望着顾城离开的方向。

午休结束后，教室里的学生，从片刻的休息中醒来，伸伸懒腰，打着哈欠，一个个仍然睡眼惺忪。

这时，荣毅之和林文，从教室后门前后脚进来回到座位上。

林文显然比上午开心很多，虽然中午没午睡，但因为有顾城的体贴安慰，一扫所有不开心，浑身只感觉精力满满。

荣毅之落座后，林文看向荣毅之，心想：“算了，他和自己一般大，能知道些什么？他父亲做的事，就算在他父亲头上。我把怒气放在他头上，也实在找错了对象。以后就以平常心对待他吧，毕竟他现在有病，也挺可怜的。”

林文开口道：“你如果渴了，饿了，或者想去厕所，都可以和我说。我知道陌生的环境，你可能有些不适应，但你不用怕，我会帮你的。”

林文说的诚恳，一双大眼睛盯着荣毅之，不想错过他的一丝丝微表情，就是想看看能不能获得点儿有价值的信息，毕竟他不爱说话。

荣毅之这回确实，有所反应，他用看怪物的眼神看向林文，心想：“这个女生，真有毛病，刚才在车里，那么恶劣地对她，她还这么死皮赖脸的，难道是个受虐狂。”

林文被看毛了，心想：“都回到教室了，这么多人，也不是什么封闭空间，怎么还这么容易动怒。算了，以后还是别上赶子问了，等他主动提要求吧。”

“不需要。”

荣毅之终于又蹦出来三个字，便没再继续说什么，只是在座位上安静地看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