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与她的必赎罪 第10章 入戏

翌日早晨，走读学生陆续来到学校。林文比往日提早到十多分钟，为的是等荣毅之一起去班级。

可是却在大门口，看到了比她更早的顾城。

“顾城？你怎么在这儿，你又不是走读生，在大门口站着干什么？”

“林文！我在大门口等你啊！你昨天怎么一直不接我电话，担心死我了。”

林文尬笑，没说话。就在这时，荣毅之从车上下来，瞥了一眼林文与顾城，就径直往校园走去。

林文向顾城匆忙点了下头，便立即跟了上去。留在原地的顾城，心中却不是滋味。

晨间自习，顾城就回头看她好几次。林文看着这种情况，心中总觉得不能一直这样，看来计划得开始实施了。

林文转头看向荣毅之，拿起他桌子上的空水杯，起身去帮他打水。回来以后，林文故意咳嗽了一声，目的是让顾城注意到她。

顾城果然闻声转头看向林文，只见林文向杯中吹气降温，然后把水杯递到了荣毅之嘴边。这个举动不仅惊到了顾城，也让荣毅之呆住了。

荣毅之不可置信看向林文，而林文也正在看着他。她的眼神还很清澈与温柔，让荣毅之恍惚，难道林文心里竟然没有一丝烦怨自己吗？难道她真的想好好照顾自己？

荣毅之许是生活中太缺少这种温情了，他竟鬼使神差般喝了一口。而这个举动，也让林文内心有丝震颤，她以为荣毅之还会和之前一样对自己爱答不理，根本不会喝。

转瞬，林文便镇定下来，心想，也罢，如果荣毅之入戏那便更好，只有这样，顾城才会越来越相信，我让他所看到的一切，他才会对自己断了念想。

林文端着水杯，看着荣毅之喝了一口。以为他喝完了，林文刚要把水杯放下，没想到却被荣毅之用手挡住，荣毅之又喝了一口。

这一下林文小心脏可是提到了嗓子眼。

心想，允许你入戏，也没让你这么入戏啊！真能占便宜，又不是没手没脚，还让我喂你喝水。喝了一口就好了，你可不要再得寸进尺了。

林文瞪着大眼睛看向荣毅之，满眼不可思议。

荣毅之察觉到了林文内心想法，转头与林文四目相对，他眼底透露出一丝狡黠。转瞬，荣毅之便转头，继续看书。

林文呆在座位上，她在回味刚才捕捉到的眼神，她心想，自己是看错了吗？眼花了吗？在荣毅之身上，怎么会出现那种眼神？他就应该是冷冰冰的，有攻击性的，不耐烦的，这样才是他啊！

但林文此时也无暇顾及更多，她现在更关心的是顾城的想法。

林文心想，“顾城，如果我这样做，一次不够，我会做两次，两次不够，我还会继续做。我知道终于会有一次，你会对我彻底失望，觉得我就是一个贪慕虚荣的女生。也许到那时，你甚至会觉得，我当初为了你甘愿在荣毅之面前低眉顺眼，也是托词。而是我本身就想要成为这样的人，好攀附荣家，一切都是我别有用心罢了。”

林文不敢深想，但她只能这么做。

荣毅之端着书，但是很奇怪，怎么今天书本上文字好像会不断跳动，自己怎么也看不进去，脑子里都是林文清澈明亮又温柔的眼睛。

荣毅之心跳又不受控地加速了，就像昨天晚上一样。遇见林文后，她是第一个让他有这种感受的人，这一切都太新奇了。

“荣毅之，你生日是什么时候啊？”林文脑袋又贴近荣毅之，近距离笑容甜美地注视着荣毅之发问。

荣毅之还没从刚才的情绪中抽身出来，就又受到了第二波冲击，“你……问这个干什么？”

“没什么……既然要全面照顾你这个大少爷，那这方面总得提前做个准备。”说完，林文用眼神瞥了瞥顾城的方向，发现顾城还在望着自己这边。

林文心中嘟囔，“顾城，你能不能不要盯得这么死啊！我和荣毅之可没有那么多话题好找啊！”

荣毅之哪里知道林文这些真实想法，以为林文确实要问，即使是因为和自己父亲交易，而不得不照顾自己，荣毅之也觉得很舒心。

毕竟林文比之前的人可认真执着太多了，就冲这一点，就足以证明林文并非一丝诚意都没有，否则大可以像之前的人一样，得过且过便罢。

长期生活在阴暗中的人，是这样的。一丝丝阳光，一点点甜蜜，便能让他们迷失心魂，沉溺于自己的美好幻想中。

“我……生日还没过，就在这个月。”荣毅之故作镇定，冷言冷语道。

“啊？现在都月中了，所以你是九月下旬生人吗？让我猜猜，九月二十号。”林文故意让自己笑容甜美起来。

“嗯……再往后一天。”

“九月二十一，那……就是下周六了。”这时，林文瞥向顾城，发现对方已经没有再看向自己这边，林文便也坐正自己，没再往下继续说什么。

荣毅之还在等着林文，往下再说些什么，但发现林文已经陷入自己的思索中。

荣毅之心中也有些纳闷，林文比第一天时对自己还要殷勤。不知，昨天她到底与父亲谈过些什么。而且，还有顾城，她……不在乎了吗？

晨间下课铃终于响起，顾城第一个站起身。他走到林文身边，拉着她的胳膊就往外走，林文想要甩开，却被牵得死死的。

顾城一直把林文拽到一个僻静的拐角处，他看看周围，确定这个时候不会有人过来这边。

顾城眼中明显压抑着怒火，同时也有肉眼可见的心疼，他开口道，“林文，你到底在做什么？你昨天不是已经和他达成了那个……那个互不干涉约定了吗？怎么你今天还要这么跑前跑后的？还要喂他喝水！”

林文看着顾城眼睛，她能感受到其中的情绪。她心中纵使不愿，但也要继续坚持违心下去，一切都是为了顾城好。

林文说道，“别再说之前这个那个的了，也没有什么你欠我，我欠你的，我只是想开了罢了。与其哭丧着脸，陪着荣毅之，不如接受现实，与他成为好朋友。而且你细想看看，我并没有什么损失不是吗？我只需要照顾好他，我同时也获得了很多啊！你知道我昨天去了哪里吗？就是去了荣家，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在豪宅里上自习，就是比在学校舒服，比学校安静。而且，我现在还不用去吃食堂了，虽然这都是小事，但你不觉得，就这么接受这个变化，对我来说，其实并没有什么伤害吗？反而多了很多便利。”

顾城不可思议地看向林文，他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出来，这样的话会出自于林文口中。

“林文，你跟我说，是不是他们逼你这么和我说的？我去找荣家，我自己……”

“停！”林文大声喝止了顾城，继续说道，“不要再说下去，咱俩根本没有谁欠谁的，你也不必为了我，再去做什么。我甚至觉得，现在的变化，接受起来，反而是对我过往生活的一种优待。”

顾城看起来不知所措，林文决定再添把柴，她继续说道，“刚刚说的这些，你可能觉得有些功利，甚至不太像我说的话。但如果你见过了好的，感受过了以后，你发现不用花费什么代价，就可以把这些好的，唾手可得，那么这个转变其实轻而易举。有些人不是不能变，而是没机会和条件变。如今我有，深刻地领悟到了这种现实。”

顾城有些哽咽，他问道，“那我呢？我们之间呢？”

林文笑笑，继续说，“我们当然还是朋友……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也不想我好不容易有个机会，过些好日子，就非得因为什么骨气，什么道德标杆，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就还得回去过穷日子吧？现在虽然是攀附，但就算我求仁得仁。如果我以后因为今天的选择而受伤，那我也甘愿，认了。”

林文说了这么多，顾城好像是真的信了。

林文决定再最后来一个绝杀，彻底断了顾城的念头，她继续说，“而且，荣毅之这个人也蛮好的。看似冷漠，但其实内心也是有温度的，和他成为朋友也未尝不可。谁说，我只能有你一个朋友呢？”

林文说完这句话，定睛看着顾城，只见顾城眼中光亮一点点暗淡下去，他内心应该是相信了。即使没有完全信，但他也不会像之前那样自信了，笃定自己对他的感情。

只要不再自信，他之后便没有立场再关心自己，那么他就可以远离那些纷扰了。待时间过去，相信他会恢复过来，好好学习，奔个好前程。

“顾城，现在没有什么比你的安全和升学更重要。以后如果……你知道了真相，希望你能原谅我，我还是希望有这么一天到来的。”林文内心这么想着，但脸上却是平静。

在林文与顾城看不见的转角处，荣毅之低下头，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