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齐新谈 第八章 金佛

次日清晨，冯永洛果然领着刘威宇进府了。

“你就是刘威宇？”高俨明知故问。

这次高俨在西堂见客，并未引他上阁，毕竟不是什么重要人物。

“回殿下，小人正是。”刘威宇看上去比冯永洛还年轻，他身穿深色圆领缺胯袍，头戴黑色头巾，腰系一条红黄革带，长得有点小帅。

“我调你入我府中，做个弓箭教头，你可愿意？”

“小人愿意！小人从此鞍前马后，任凭殿下驱使！”

高俨突然来兴致。“那你说说你的情况吧。”

刘威宇这下有点慌乱，不知道该说什么。“小...小人名叫刘威宇，今..今年二十三岁，是广...广州永安郡人，家父曾是广州别驾，后坐骆超事，小人当时年幼未被株连，长成后投军，后来升任十长，小人还会做饭....打陷阱...”

高俨见他渐渐有些语无伦次，便问道：“听说你很会射箭？”

刘威宇一听射箭，便稳住了心神，说道：“属下自小便会打猎，弓不离手，天上飞的地上跑的，只要属下看得清，都逃不了！”

高俨把他带到屋外，命人取弓箭来，让刘威宇射上一射。

果然，冯永洛举荐的人确实有点东西。

刘威宇指着百步之外的一棵桃树说道：“殿下，看属下中此树最右小枝！”桃花开得浓烈，这棵树刚好最右边有一枝桃花比较突出。

刘威宇张弓搭箭，嗖的一声，桃花应声而落，箭矢又飞了好远，直到插在地上。

刘威宇满意的转过头，对高俨说道：“属下还有骑射本领，可惜府中不得施展。殿下若有闲暇，可与属下一同去城外校场，到时候属下可为殿下演武。”

高俨拍着手，嘴里说道：“好好好，那你就在我府中做个教头，每月五匹绢，节假日另有赏赐，你可愿意？改日与我一同去校场，本王也要练练骑射！”

刘威宇纳头便拜，“但凭殿下驱遣！”

......

尚书右仆射冯子琮这几日可谓春风得意。

他的妻子是胡太后的妹妹，在高湛上位登基后，历任殿中郎、东宫管记、太子庶子。高湛传位给高纬后，他又任给事黄门侍郎。

高湛死后，冯子琮却被元文遥，和士开等人排挤出朝廷，去当郑州刺史，结果他的女儿嫁给了皇四子高廓，冯子琮请假来邺城，来了之后又不走了，靠着巴结和士开，胡太后当上了吏部尚书。

到了今年，朝廷命冯子琮赶赴斛律光的军队，与周朝将领韦孝宽当面谈判订约。龙门等五座城池因此归附北齐。后主高纬认为这是冯子琮的功劳，封他为昌黎郡公，更是升任尚书右仆射。

这日，冯子琮结束了一天的公事，回到家中，见庭院内满满当当的放着几大箱财帛，各种昂贵丝绸，金银珠宝，亮得他睁不开眼。更有一座玉座金佛，二尺多高，端坐庭中，像是要把天下的福分都赐予他冯子琮。

冯子琮正要询问这些东西哪里来的。他的妻子胡氏红光满面的从屋内走出，手里攥着一张纸。

“冯郎高升，长于政事，我犹同夫，长于家事也！”

胡氏收了别人满满一院子的财物，自豪得要命。

“卿卿，这些东西哪里来的？”

冯子琮今年四十余岁，他这妻子是胡太后的妹妹，比他小十多岁，年轻貌美，他疼爱得紧。

胡氏拿着纸条，念到：“范阳人何好礼，山东三色孔雀绫一箱，顿丘人李继长，金银各十斤，北海王绍祖，玉座金佛一座.....”

“停停停，卿卿，这些人今日约好一同来的来祝贺我冯子琮高升的？”

胡氏的念叨被打断，有点难受，她说道：“当然是祝贺你冯尚书高升的，他们都说冯相总揆朝纲，日理万机，大齐栋梁，福泽苍生！不过祝贺之余，他们也有些小小愿望罢了。”

“什么愿望？”

胡氏又拿出另一张小纸条，念到：“范阳人何好礼，求固安县县丞，顿丘人李继长，临黄县县丞，北海王绍祖，求青州司盐监丞，宜都郡王厍狄伏连，求朔州广安太守......”

冯子琮有些头大。“你......你都答应啦？这次怎么不先记下名字官位，容我思量一番再索要财物？”

“不答应我干嘛收人家财物，奴家还都记下来了呢！”

“卿卿，你夫君我只是尚书右仆射，在朝中更有和士开，赵彦深等一众重臣在我之上，哪里能随便安排这么多的官位！”

胡氏一听，不满意了，说：“你堂堂大齐相公，太后妹夫，皇子岳父，小小的几个官位都安排不了，你要安排不了，我进宫找我阿姐（胡太后）安排去！”

冯子琮一看小妻子生气了，连忙哄到：“小事小事，办得了办得了，几个小官你夫君我还是能安排安排的。这厍狄郡王求官又是怎么回事？”

“哦哦，这个记漏了，厍狄郡王是替他老友的儿子叱列孝中允他一个外官，但是他没有送财物，希望郎君能卖他个人情。”

“厍狄郡王一向吝啬，不愿意出钱倒是能理解，卖他这个人情应该问题不大，军中有所臂助或许日后倒是有用。这人情应该问题不大。”

胡氏一听，笑逐颜开，不过冯子琮又说道：“卿卿，但是啊，我有两个事情跟你说道说道。以前没有告诉你这些，这第一呢，官位大小，和这个财物多少，是要匹配的，要是别人使小钱得了大官，传了出去，其他使大钱的人怎么想？”

胡氏觉得冯子琮说得很有道理，连连点头：“这是奴家考虑不周了，夫君你估计估计，按官位大小说个数，以后有人上门了，奴家便明码标价，按钱给官。”

冯子琮点点头，说到：“这第二呢，有些官职啊，盯着的人不少，哪能轮到我一锤定音呢，就像这青州司盐监丞，一年收取财物无计，是个大肥缺，这次职位空出，想去的人不知凡几！”

胡氏一听，说到：“可是这王绍祖送了一座玉座金佛啊，二尺多高，蓝田玉石做底，佛身用纯金打造，听说还是南宋开国皇帝刘裕的镇宅之宝！”说着，她指了指庭中的玉座金佛。

冯子琮一听：“此言当真？”胡氏说：“真假我可不知道，但是确实是纯金打造，要好几个人才抬得动呢！”

冯子琮激动得一拍手，“来人！给我抬入卧室！我要好好琢磨琢磨此物真假！”

胡氏也是笑靥如花，两夫妻欢欢喜喜的随着金佛一同进了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