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如磐中条山 第64章 猎物的角色互换（上）

作为第一战区司令官的卫立煌，他所负责防守的区域主要集中在安徽、河南和山西南部的中条山地区。

这三个地方都被强大的日寇环绕着，可以说是处在三面夹击的困境之中，因此他承受的压力可想而知，绝对是非同小可的。

所以，他的注意力不可能仅仅局限于北面的中条山。

自从他接见了金振国等人之后，便再没有多余的时间去关注他们了。所有的工作指示都交由副官杜红东来传达。

就在这天，杜红东代表卫立煌传达了口头命令，希望他们能够尽快前往中条山地区。

这次行动有两个主要目的：

其一，要通过明察暗访来查明驻军是否存在军备松弛、军纪涣散的情况，特别是要纠察那些内外勾结、发战争财的将士!必要时候，可执行战场纪律；

其二，要追踪并查找日伪汉奸以及日籍特务的行踪，将隐藏的隐患彻底清除干净。

除此之外，还有其他一些重要任务等待着他们去完成……

自从杨虎城将军麾下的西北军第十七军改编而成的第三十八军，被蒋介石莫名其妙地调离中条山之后。

那些东拼西凑而来的各地军队，尽管名义上都归卫立煌这位“第一战区司令官”统辖指挥。

但实际上，这些部队尤其是那些少将级别的师长及以上将领，哪个背后没有站着国民政府的中央权贵呢？

这些权贵们因为门阀背景和派系出身的差异，表面上看起来一团和气，但私下里却互相牵制掣肘，谁也不服谁。

卫立煌有时感觉自己就像是去西天取经的孙悟空一样，好不容易捉到一只作恶多端的妖怪，还没来得及执行军法处置，立刻就会有各方神仙跳出来为之求情开脱。

这让他左右为难，疲于应对，最后事情往往不了了之。

这些仗着有人撑腰的部下，表面上对卫立煌毕恭毕敬、唯命是从，但背地里却是口是心非、阳奉阴违。

他们表面还算兢兢业业，但私下里却是公权私授，不仅克扣着军饷，而且还欺压着士兵。

更有甚者，竟然参与到了投机倒把之中。通过贩卖粮食、军火以及鸦片等手段来中饱私囊。

为了他们的下一步升官发财打基础铺路!就将这些非法所得输送到重庆方。因为在那里，有着能提拔他们的“恩主”。

而他之所以会这样做，其实是抱有着一种别样的期望。他希望能够借助金振国等几个敢于闯荡、敢于拼搏的愣头青，充分地发挥出那种敢打敢拼的“鳗鱼效应”，去搅动那一滩已经发臭的死水！

如此一来，他便可以达到杀鸡儆猴的目的，整肃军队纪律，提升守军的战斗力。

只有这样，或许才能够在即将到来的“中条山战役”中，增加一些胜算的把握……

深秋时节，中条山上一片火红。一抹中条如带，四季色彩变幻。

秋日的中条山，秋黄渲染，红叶点缀，别有一番风味。五老峰枝头上泛黄的红枫，神潭大峡谷里渐染的黄栌，历山舜王坪漫山的红叶，望仙大峡谷起伏的山峦……

伴随着叶的斑斓，中条山脉的秋色愈发醇厚。

漫山遍野的枫叶、枫树、黄栌等树木，仿佛被大自然染上了一层鲜艳的色彩。

远远望去，山峦起伏，层林尽染，宛如一幅绚丽多彩的画卷。

秋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仿佛在演奏一场美妙的交响乐。红叶在风中摇曳生姿，如火焰般燃烧着整个山脉，给人以强烈的视觉冲击。

走近细看，每一片叶子都有着独特的形状和纹理，它们或鲜红如火，或深红如血，或橙红如霞；

红透了的柿子挂在枝头迎风摇曳，就像一盏盏点燃的灯笼。

在这里，秋色不止一种，纯粹的中国红、暗藏的浅黄、惊艳的橙红......共同构成了漫山遍野的秋色。

金振国带领着陈茂德、李二蛋、刘树根和女扮男装的香草走在铺满了落叶的山间小道，脚踩上去发出沙沙的声响，让人感受到秋天的宁静与美好。

在这片美丽的景色中，人们可以尽情地享受大自然的恩赐，感受秋日的温暖与宁静。中条山的深秋之景，不仅令人陶醉，更让人心旷神怡，流连忘返。

中条山长220多公里、宽80多公里。要想在短时间内走完全境是不可能的。

经过商议后，他们决定对一些重点关隘、毗邻重点集镇的地方进行纠察巡视！

一路上，他们看到了许多守军营地。有的营地戒备森严，士兵们精神抖擞；而有的营地则显得懒散无序，士兵们也无精打采。

金振国心中暗叹，这样的军队怎么能抵御外敌呢？他决定先从问题最大的营地入手调查。

当他们来到一座靠近小镇的营地时，发现这里的守卫竟然有的在打牌，有的在战壕里面呼呼大睡，对来往的行人毫不盘问，任由其自由出入。

金振国脸色一沉，带着众人径直走了进去。

营地里的士兵们原本还在各自忙碌着自己手上的事情，但当他们突然看到带着白色钢盔、红色袖章上面写着“纠察”字样的金振国一行五人时。

他们就像是被惊扰的蜂群一样，纷纷惊慌失措地站起身来，满脸都是警惕与惶恐之色，紧紧盯着他们。

还没等金振国等人走到驻守军官的驻地，早就已经有士兵迫不及待地奔跑着前去通报了情况。

很快，便有一些尉官、校官神色匆匆地赶来迎接他们。

面对金振国等人提出的战备松弛、士兵纪律松懈等一系列问题，那些态度稍微好点，愿意给他们几分薄面的军官会立刻装出一副痛心疾首、悔恨交加，并承诺一定会改过自新、观察后续表现的模样；

然而还有一些浑身匪气、军阀作风严重的军官却对此毫不在意，反而觉得金振国他们是在小题大做、吹毛求疵甚至是故意找茬！

接着便摆出一副阴阳怪气、百般纠缠的兵痞二流子姿态。

对于这样的人，陈茂德和李二蛋心中的怒火早已熊熊燃烧，好几次都差点忍不住拔出枪来将这几个混蛋当场击毙……

对于巡查过的地方，根据司令部副官杜红东所下达的指令，他们又实施了多次出其不意的“回马枪”行动。

然而令人惊讶不已的是，这些驻防部队的形象和纪律依旧如旧，并无任何改善迹象！

面对这种情况，可以说是典型的大错虽无，但小过却接连不断！

若要执行战场纪律，似乎显得拿着鸡毛当令箭----大惊小怪！而采取在全军通报批评的方式呢？那简直就是隔靴搔痒，起不到丝毫作用！

与金振国等人所见的日本鬼子的军容军貌、组织纪律以及战斗意志相比起来，简直有着云泥之别啊！随着看得越来越多，他们内心愈发感到沮丧！对未来的战局着实忧心忡忡！

这一天。当他们行进到了一个大峡谷里。

由于香草一直陪伴在旁，平日里时常迎风撒尿且高声歌唱的李二蛋也开始变得讲究起来。

只见他手提裤腰，匆匆忙忙地跑到一块大石头后面，正背对着一间因炸山采石而遗留、供村民躲避飞石的废弃小屋惬意地释放自我时，身后的小屋里竟突然传出一阵呼喊声。

此时正是上午时分，阳光明媚，也就是民间所称的“至阳至阴”之时！据说在这个时间段，会有凶神恶煞从这里经过……

几乎不识字的李二蛋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毛骨悚然，头发根根竖起，浑身瞬间泛起一层鸡皮疙瘩！他蹭地一下提起裤子，连剩下的半泡尿都给吓了回去，惊恐万分地尖叫着奔向路边。

“有鬼啊！有鬼！有鬼！”他一边狂奔一边失魂落魄地大声叫嚷着。陈茂德和金振国两人则在第一时间拔出了手枪，朝着他迎面冲去……

“**兄弟！我是人，不是鬼！救救我呀！“被关押在小房子里面的那个人发出一声尖叫，声音在空气中回荡，让人毛骨悚然。

他自己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叫声吓了一跳。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最初的声音竟然能把人吓得如此疯狂！于是，他赶紧连续不断地解释和呼喊起来。

“李二蛋，你他妈的是蹲着撒尿的吗？大白天的发什么神经啊？“陈茂德一脸鄙夷地望着惊魂未定的李二蛋，把手枪收了起来。

他仍然气愤难平，破口大骂道：“亏你还是从黄河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你腰间插着的是手枪还是棒槌？“

原来，被关押在废弃石头房子里的是一位上山来挖药的村民。

根据他的描述，就在前天，一架日本飞机掠过头顶时，他看到有四个人打着巨大的白伞，突然从天空中飞落下来。

“我吓得立刻跪在地上，大喊‘天兵天将爷爷饶命‘!“村民接过金振国递过来的水，大口大口地喝了几口，然后狼吞虎咽地啃了几块压缩饼干。

吃完后，他嘴里还嚼着饼干的碎屑，绘声绘色地讲述着前几天发生的事情。

从挖药村民口中得知，四名鬼子的空降兵突然降落在他的身边，幸运的是鬼子并没有杀他，而是把他关在这个人迹罕至的废弃小房子里，还给他留下了一些食物和水。

村民讲完了这一切，仿佛是为了证明自己所言非虚，突然转身朝着关押他的小屋狂奔而去。

眨眼间，他便从屋子里抱出了四副日军遗留下来的降落伞……看到眼前的一幕，众人不禁感叹：看来，这群日本兵为了收集关于中条山的情报，还真是费尽心思啊！

接着，这位村民又向战士们介绍起这里的情况来。

原来，此地名为“神潭大峡谷”，它坐落于永济市内，乃是“古盐贩道”的起源之地，而且还有着众多脍炙人口的神话传说呢。

据说，三国时期威震华夏的武圣关羽就曾经在此地铸造宝刀、勤习武艺；八仙之一的吕洞宾也曾在这座峡谷深处闭关修炼多年；唐宋八大家之一的欧阳修游览此地之后，更是曾夜宿于此。

然而，正当村民兴致勃勃地讲述着这些历史典故时，一旁的李二蛋却突然粗暴地打断了他。

“说这些有个**啊！老子们才没兴趣听呢！你快说，那些鬼子到底朝哪个方向逃走了？”

此时的李二蛋自觉刚刚在香草面前丢尽了脸面，心中正憋着一股无名火无处发泄，恨不得立刻将这个喋喋不休的村民狠狠揍一顿。

村民愧疚的指了指鬼子离开的方向----沿着峡谷，向东北方向消失的......

金振国若有所思，他意识到这些空降的鬼子很可能是日军的侦察兵，他们的目标是摸清中条山的防御情况。

金振国决定带领队伍追上去，看看能否找到更多线索。

他们沿着峡谷向东北方向前进，沿途小心翼翼地搜索着。

没过多久，他们便注意到了一些异样之处——一些被踏碎的花草、踢倒的石头、断裂的树枝，还有湿地上残留着的新鲜脚印，以及被清理得不够彻底的糖块和压缩食品的包装纸。

要知道，对于训练有素的日本特种兵而言，他们通常都会尽力消除掉所有行动留下的痕迹。

然而，这对于经验丰富且极具耐心的金振国和陈茂德来说，并不是什么难题。

他们一个曾接受过黄埔军校专业训练，另一个则拥有老猎人敏锐的嗅觉，发现这些蛛丝马迹对他们来说简直易如反掌。

他们一路追寻着踪迹，不知不觉间，两天两夜已经悄然流逝……

金振国内心的信念愈发坚定，他不断鼓舞着所有队员：“我们决不能让这些鬼子逃脱，绝不能让他们的阴谋得逞！”

这支勇敢无畏的队伍毅然决然地朝着前方迈进，踏入了一片茂密深邃、神秘莫测的森林。

这里的地势错综复杂，犹如迷宫一般，充满了无数未知的危机与挑战。

他们身经百战，拥有着丰富的战斗经验和顽强不屈的毅力。更重要的是，他们凭借着超乎常人的第六感，敏锐地察觉到敌人的存在。

那种若有似无的死亡气息，仿佛在向他们传递着一个信息：敌人就近在咫尺！

这种奇妙的感知能力，让金振国他们坚信自己正逐渐接近目标，距离敌人越来越近。

每一步都充满了紧张与期待，他们小心翼翼地穿越茂密的树林，时刻保持高度警惕。

任何风吹草动，任何细微的声响都可能成为发现敌人踪迹的关键线索。

在这片幽暗的森林中，时间似乎变得格外漫长。

他们只有听见自己的心跳、脚下腐朽的松芝被踩断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