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如磐中条山 第36章 不忍岁月的蹉跎

1939年底，整个国家都沉浸在抗日战争的激烈战火之中，每一处战场都弥漫着硝烟与血腥气息。

而位于战略大后方的汉中，同样未能幸免，各种矛盾风起云涌，充满了不安定因素。

这一天，金振国正安静地坐在办公室里阅读书籍，沉浸于知识的海洋之中。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破了这份宁静。紧接着，勤务兵神色紧张地走进房间。

勤务兵打了一个敬礼道：“报告长官，接上峰命令，在城南的陈村，有两伙村民发生了激烈的械斗！目前场面已经完全失控，公安警察根本无法控制住局面。上级命令您立刻率领一个连的宪兵前往镇压！”

听到这个消息，金振国心中一紧。

他深知这种情况下时间紧迫，必须迅速采取行动以平息事态。他立即放下手中的书本，站起身来，眼神坚定而果断。

他深知自己肩负着维护社会秩序和保护人民安全的重任，不能有丝毫犹豫或退缩。他迅速召集连队士兵，下达了紧急集合的命令，并简要说明了任务的紧急性和重要性。

士兵们整齐划一地列好队，士气高昂，准备随时出发。金振国带领着这支纪律严明的队伍，踏上了前往陈村的征程。

一路上，他思考着如何有效地平息这场冲突，同时也要确保士兵们的行动合法合规，不伤害无辜百姓。

他心中明白，这次任务不仅需要武力的压制，更需要智慧和策略的运用。

当他们抵达陈村时，眼前的景象令人震惊。只见村民们手持各种农具和自制武器，相互攻击，场面混乱不堪。

金振国冷静地下达命令，让士兵们分成小组，迅速包围现场，形成一道坚固的防线。

他亲自走上前去，用威严的声音喝止双方的争斗，试图让他们冷静下来。

然而，村民们情绪激动，对金振国的呼喊置若罔闻。面对这种情况，金振国决定采取强硬措施。

他对空连开三枪，骚乱的场面暂时安静了下来。

他抓紧时机，指挥士兵们使用盾牌和警棍，将争斗的双方隔开，阻止他们继续互相伤害。

同时，他通过扩音器向村民们喊话，强调法律的权威和社会秩序的重要性。

经过一番艰苦努力，金振国终于成功控制住了局面。村民们逐渐冷静下来，放下了手中的武器。

金振国开始与当地保长和其他村民代表进行沟通，了解事情的起因和背后的矛盾根源。

通过耐心倾听和深入调查，他发现这场械斗是由一件十分不起眼的小事所引发的。

但随着事情的不断发酵，最后却发展成了汉民和回民之间关于宗教信仰的一场大争斗！

金振国心里非常清楚，一旦涉及到宗教信仰那就相当棘手了，稍微有点儿不慎，就可能引发更为严重的社会问题！

而他作为亲临现场处理问题的关键人物，肩负着巨大的责任，如果出现任何差错，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啊，说不定自己会变成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

到时候，自己不仅会成为背黑锅的倒霉蛋，还可能会被当成出气筒任人欺负呢！甚至还有可能会被别人送上军事法庭！那可真是太可怕啦！

事情最早的经过是这样的。

几天前的一个早上，八岁的陈姓大家族孩子去东门桥早市买了二斤猪肉，在返回的时候，忘记了大人叮咛自己的话，径直从回民街抄近路回家。

当那个天真无邪的小孩子嘴里哼着欢快的小调，像一只小兔子一样蹦蹦跳跳地走在回民街上时，他手中那一吊晃来晃去的猪肋条肉吸引了许多人的目光。

大家都对这个场景感到十分惊讶，因为在回族人的文化中，猪肉是被禁止食用的。

由于小孩年纪尚小，一些年长的回民看到这一幕时，尽管心中充满了诧异，但他们还是选择了忍耐，只是厌恶地转过头去，假装没有看见这个小孩。

然而，就在小孩前进了七八十米，走到巷子中间的时候，他被几个年轻的回民小伙子发现了。

这些年轻人对猪有着特殊的图腾信仰，他们觉得自己的信仰受到了极大的侮辱和挑战！

于是，他们愤怒地吆喝了一声，四五个青皮后生立刻围拢过来，将小孩紧紧地困在了中间。

小孩惊恐地看着周围的陌生人，眼中闪烁着恐惧和不解。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些大人会如此生气，他只是想给家人买些好吃的而已。

这些人对可怜的小孩一阵拳打脚踢，撕烂了孩子的衣裤，夺下孩子手中的猪肉，嬉笑着扔进了街道后面的臭水沟。

整个过程，没有一个人出面制止！

鼻青脸肿的孩子从地上爬起来，哭着跑出了回民街......

孩子的身后，传来那伙年轻人得意地笑声。

在战乱时期，动物蛋白质可是一种奢侈品！只有大户人家才能偶尔吃一顿肉，一般人家，只有过年的时候，才能有机会吃一顿肉一饱口福！

当孩子回到陈村的时候，他带回了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他的猪肉竟然被抢走了，而且他还遭到了几个成年人的围攻和殴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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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消息像一颗重磅炸弹一样，在整个村子里引发了轩然大波！

这个陈村，几乎所有的村民都姓陈。

相传，他们的祖先在战国时期从河南郑国迁徙至此，历史书籍上曾有“郑人南奔，固有南郑“一说这样的记载。

自古以来，陈村一直保持着河南人朴实刚烈、行侠仗义、人人习武的优良传统！

无论是年迈的老人还是年幼的孩童，都会几招拳脚功夫！千百年来，只要陈村不去招惹别人，就绝对没有人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这一次，孩子遭受的不公待遇让整个村子都愤怒了起来。村民们纷纷表示，这种事情绝对不能容忍！他们决定要团结一致，为孩子讨回公道！

出乎意料的是，孩子的爷爷，那位在村里备受尊敬、德高望重的陈喜德老汉，伸手捋了捋自己那长长的山羊胡子，脸上还挂着一抹淡淡的笑容，制止了周围喧闹的人群。

“这点小事，何必大张旗鼓？等明天早上，老头子去会一会蛮不讲理的回回们！给他们上一课，教他们该如何为人处世！”

话音刚落，陈喜德老汉突然深吸一口气，运起全身功力。

刹那间，原本平日里慈眉善目的他，双眼变得犹如铜铃一般巨大，太阳穴高高鼓起，双臂上的青筋更是仿佛要爆裂开来……

第二天早上，天刚麻麻亮。

只见一个头发胡须雪白的陈喜德老汉手中挽着两根手指粗细的棕绳，绳子两头各系着一颗二十多斤的大猪头，杀气腾腾的走进了回民街......

深冬的早晨，寒风割面！天亮的很迟。由于太阳尚未升起，天空仍是一片灰暗，回民街上一片静谧安宁！

此时，只看到陈老汉深深吸了一口气，他的眼神专注而坚定。

他轻轻地掂了掂绳子两端的猪头，这两个新鲜的猪头刚从早市上割下来不久，脖颈处还在不断流淌着鲜红的血液。

就在一瞬间，陈老汉的双手舞动起来，仿佛拥有无穷的力量和技巧。

那两颗猪头宛如巨大的流星锤一般，在他的手中变得灵动无比，每一次挥动都带着凌厉的风声！

陈老汉的动作矫健有力，他挥舞着两颗猪头，仿佛在展示一场惊心动魄的表演。

随着他的舞动，猪头在空中划出一道道弧线，犹如猛虎下山般威猛无比！紧接着，陈老汉开始用这两颗猪头砸起门来……

那时候的回民街，每一扇大门四周的门框均由一整根原木制成，工匠们会在中央挖出一条凹槽作为轨道。

然后，他们会根据大门的不同尺寸，将多块宽度为二十公分的木板嵌入其中。门内有一根长长的木质门栓，门外则用一把大锁锁住。

由于大多数门板都经过桐油的浸泡，再加上岁月的洗礼，让它们变得异常坚固和柔韧。

当陈老汉的猪头撞击在这些门板上时，发出了惊人的巨响！借助门板的回弹力，陈老汉施展出了他的绝技——凌波微步。

只见他迅速跑到左边的门板前，狠狠地砸下一个猪头，紧接着又飞速冲向右边的门板，再次用力抛出一个猪头！

眨眼间，各家的门上都被猪头砸出了一个个硕大的血印，伴随着震耳欲聋的空洞响声和回音，回荡在整个回民街上。

回民们正在酣睡之中，突然被一阵惊天动地的砸门声给震醒了。

他们迷迷糊糊之间，以为是侵华的日本鬼子打进了汉中城，于是一个个都惊慌失措地咋呼起来，手忙脚乱地拉开门栓，纷纷从门后面探出脑袋……

然而，当他们的目光落在门外时，却惊讶地发现眼前并没有什么日本鬼子，只有一位身穿白色练功服、须发皆白的老者。

更让人瞠目结舌的是，这位老者手中竟然挥舞着两颗巨大无比的猪头，正挨家挨户地砸着门！

他的动作十分嚣张，似乎根本不把周围的人放在眼里，就这样一路砸了过去，已经打过了半条街的店门。

这不是老虎头上拍苍蝇---找死吗？回民街顿时炸了锅！

于是，这些平时就很团结的回民，不等谁吆喝，纷纷冲出家门，各自拿着趁手的家伙，围着老头子开打了！

陈老汉丝毫不惧，大喊一声：“来的好！老子正手痒痒呢！”

老汉把两个猪头挥动得密不透风，罩住了自己，那些回民手中的锄头、扁担、木棍、菜刀无不脱手而飞！

更有被猪头砸中的的人横飞出去，扑倒在街边，而老者竟然毫发无损！

看到越来越多的回民围了过来，陈老汉一时之间打得兴起，就像玩杂耍一样，舞动着那根奇异的“流星锤”在回民街上从街头打到街尾，又从街尾打到街头。

真是打了个三进三出！直到没有一个人再敢上前。

陈老汉这才收了猪头，潇洒的把绳子往肩上一搭，胸前背后晃晃悠悠的吊起了猪头。

他回身对着街道两边咒骂他的回民深深一揖。

高唱一句莲花诺：“叫你别狂你要狂，老子今天来拜访，猪头敬你老祖先，老汉家住陈家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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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花落是流行于汉中地区的一种顺口溜，也叫“花鼓子!”只要押韵顺口，看见什么唱什么，可以顺口拈来，诙谐打趣，广为流传。

陈老汉唱出莲花落，就是告诉对方---自己有名有姓，家住何方！如要报复，放马过来!真有古代侠义本色！

受此奇耻大辱的回民怎么会咽下这口恶气！于是找出汉中市德高望重的人从中调和“说话！”

这里所说的“说话”---就是类似于后来的民间调解。

具体操作流程就是找一个茶馆，承包一天的生意，由一些双方认可的人进行矛盾调解，评理、根据双方的损失谈出一个赔偿方案。

失礼的一方不但要负责赔礼道歉，赔偿经济损失、支付调解人的“鞍马费”，还要承担茶馆一天的茶水费（消费）！

“说话”的地点选在新南门最大最豪华的一个茶馆进行。回民街组织了三十多人的豪华阵容，艺高人胆大的陈村老汉陈喜德却是“单刀赴会！”

回民街的人仗着人多势众，狮子大张口，给陈喜德老汉开出了赔偿伍佰元法币的巨额赔偿款。

要知道，当时的汉中，一斤最好的猪后臀肉才价值三毛一斤！

陈老汉自然是一口回绝！

眼看越吵越凶，难以说和，参与调解的街道负责人和乡贤名人只好拱手告辞。

其实，这些刁蛮惯了的回民根本就不想认真和谈，他们只是迫于政府压力，只好假惺惺的坐下来接受调解。

于是他们故意开出一个天价，故意谈崩，趁此扩大矛盾！找回面子。

看着主持调解的人员气咻咻的离去，他们各自露出了得意地笑声。

然后，他们相互交换了一个眼神，就有人迅速吹灭了蜡烛和煤油灯，一起冲向陈老汉的方向！

常言说得好：好拳难敌四手！他们领教过这个老家伙拳脚功夫的厉害，就想凭着人多的优势，突然扑倒对方，一顿狂揍，以解心头之气！

在黑暗中，一阵“乒铃乓啷”，桌倒椅翻、伴着声声惨叫持续了十多分钟......

领头的大胡子回民见火候差不多了，就高喊一声：“住手！住手！都他妈的给老子住手!千万不要把老怂给打死了，否则就麻达哩！”

众人赶忙停住了手脚，找来火柴点亮了蜡烛和煤油灯。

众目睽睽之下，躺在地上不断呻吟、哀嚎的竟然是回民街上自己的兄弟！

就在他们相互质疑之间，头顶上传来一声哈哈大笑！

“一帮龟儿子！老子早就预料到你们有这一招！”蹲在房梁上的陈喜德老汉悠闲的吸了一口老旱烟后！把铜烟锅在房梁上重重的磕了几下。

滚烫的烟灰伴着火星从上面四散开来！下面犯愣的众人急忙躲闪，躲闪不及的人被火星烫得双脚乱跳！

“大爷我今天不陪你们玩啦！”陈老汉说罢，将滚烫的铜烟锅朝着领头的大胡子回民扔了过去！

铜烟锅击中了大胡子的额头，只见他发出一声惨叫，仰面倒了下去。

老汉趁着混乱，轻舒猿臂，跳上茶馆的窗户，飘然而去......

听了双方的述说和参与调解人员的讲述。金振国终于知道，事情所有的起因都是因为回民霸道无理引起！

金振国意识到，仅仅依靠武力镇压并不能解决根本问题。于是，他组织了一场调解会议，邀请双方代表坐下来，共同商讨解决方案。

在会上，他秉持公正、公平的原则，听取各方意见，并提出合理的建议。

最后，针对回民的不依不饶，迫不得已，他搬出了《战时戡乱法》组织双方学习。

最后，他严厉的指出：在我抗日战争最艰难的时刻，如果还有恣意违法，间接支持日本侵略者的，当以“汉奸”论处，直接枪毙！

在政府的威压之下，最终双方达成了共识，找到了一个满意的解决办法---那就是“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各打五十大板，互不追究责任，伤势自理自疗！

随着协议的签订，汉中市终于恢复了平静。

完成任务后，金振国带着疲惫但满足的心情返回营地。

面对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他不得不为自己的将来考虑。

从调查栽赃安汉、打狼、处理民事纠纷等条......一系列事情都让他的心里堵得慌！

特别是在对待安汉的事情上，他故意自残受伤，就让“陕南活阎王”祝绍周产生了怀疑！

作为威震一方，权力煊赫一时的独裁者来说，身边容不得有丝毫违逆自己的人存在！那个混蛋秉承着他老乡蒋介石和戴笠的“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漏过一个”的原则，双手沾满了善良和进步人士的鲜血......

从活阎王最近的言行上观察，对方明显开始疏远了自己。

如果再不离开，谁知道以后还会跳进什么陷阱里呢？

如果一味盲从听人安排，干了伤天害理的事，不但违背自己的良心，更会沦为他们的帮凶；如果不干，死到临头的绝对是自己！

特别是前几天，当“一代枪王”曹锡爆火后，他的老家——曹寨就成了社会各界参观、瞻仰的地方！

为了吸引眼球，表示自己爱护、保卫英雄家乡的决心，竟然亲手枪杀了一个折断通往曹锡家路口柳树的少年！

那些残暴的举功，实在震撼人心，令人作呕和恐惧！

祝绍周、孙宗复那几个混蛋，还会让自己有自残怠工的机会吗？

这次处理回民街和陈村的纠纷，就是一个巨大的陷阱！处理好了，那是份内的事，没有什么功劳！

处理不好，特别是牵扯民族矛盾，稍有不慎，引起暴乱，那将把自己打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每每想到于此，金振国的后背就冷汗淋漓。

算了，最初当兵的目的是什么？不就是为了杀敌报国吗？

去前线！去潼关！去护卫黄河、去保卫中条山！去痛痛快快的杀鬼子！

金振国取出笔墨纸砚，思索片刻，开始写申请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