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武士 第一章 囚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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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欧，亚平宁半岛，特拉西梅诺湖畔一座古老的城堡中，狄俄尼索斯正伫立阳台上，远远地眺望太阳从湖面上缓缓升起、在蔚蓝的湖面上燃起金色的破碎星火。清凉湿润的湖风带来初春的微暖之意、加上四周本就不多的民居已经被废弃，这位酒神竟是一时间兴起的怀古之思。

他想象，当年，汉尼拔如何带领迦太基人、打败了弗拉米尼的罗马军团，而罗马人的鲜血又如何将这清澈的湖面染成绚烂的红色。

那如葡萄酒般香醇的红色。

“酒神……大人，人到了。”

正在这时，怯懦的男声从他背后响起——一个身着古希腊白袍的少年小心翼翼地行来、远远地鞠躬行礼，禀告道。似乎是觉得不加个敬称就怎样都不合适，少年迟疑了好一会儿才选择了“大人”这个叫法。

他虽然也是梦魔，但却不似面前的狄俄尼索斯那样、能够随时保持变异形态，所以当他身为人类时，对这位现存最强大的梦魔自然是心生敬畏。

殊不知，这个称呼反而让酒神心生怒气。

他的这些同胞啊……在太阳的光辉下竟是如此怯懦和拘束。他想。但他知道自己无力改变这个事实，便什么都不说、只是用白色E病毒在脸上凝成一个遮住眼鼻的豹脸面具，转过身来，点点头，示意这少年将来人带上来。

不一会儿，一个穿着囚徒服、披头散发的男子便被抬了上来。一失去了搀扶之人，这名囚徒的佝偻身躯便坍塌在地上，皮肤表面的咸涩海水在周围留下一瘫黯淡的水渍。

“看来……你受了不少苦啊，朋友。”

酒神在他身前蹲下，毫不在意对方身上的污浊、伸手帮了这囚徒一把，总算让他能够支起上半身、抬头看着自己。

“你……为什么……要帮我？”

透过海草般杂乱的头发，囚徒用那双凶恶如狼的眼盯着狄俄尼索斯、发问。

“因为，我知道你为什么会进监狱，”酒神起身，在囚徒周围踱步绕圈道，“我也知道你蒙受的是不白之冤，我还知道把你逼到这种地步的是什么人……更重要的是，我知道你该如何让这些人痛不欲生。”

“痛不欲生”四个字说得囚徒浑身一颤，似是被戳中了致命的弱点一般。他看向狄俄尼索斯的目光中，有一丝难以抑制的狂热和希冀，但当他看到酒神苍白的皮肤、还有血红色的双眼时，那股疯狂的火焰便瞬间从他眼中熄灭。

“可你是梦魔，”他的声音回归到冰冷的现实，“而我……看样子不会是梦魔了。”

说着，囚徒低头，看着自己身上被海水浸泡发白的伤口。伤口中，正慢慢渗透出一丝丝黑色的雾气。

狄俄尼索斯一笑、摇了摇头：“这我当然知道，朋友……但是，你和我们之间并不是不可跨越的鸿沟、更不要用简单的‘邪恶’二字定义我们——你看，正是那些自认为无良且无害的人类把莫须有的罪名强加给你、逼你家破人亡，而外人口中冷酷无情的我……却救了你的性命、没有让你淹死在地中海里……换个角度思考，世界就海阔天空了，不是吗？”

似乎为了佐证酒神的话语，一声温柔的、女声的呼唤从看台另一侧响起。

“潘！别过去，你爸爸还有事情要办呢，跟妈妈回来……”

是叶璟追着自己的孩子、匆匆朝这里跑了过来。

于是狄俄尼索斯脸上立刻浮现出一丝暖意，迎上前去，将手捧芦笛、名为潘的年幼男孩抱起，然后轻揽叶璟的肩膀、在她唇上一吻。

“我会吹芦笛啦！”潘用稚嫩的声音、圆睁着血红色的大眼睛，兴致冲冲地对酒神叫道，也不等自己的父亲多说些什么，便自说自话地吹起一支简单却悠扬的曲子。

囚徒看着这沉醉于青涩音乐的孩童、和叶璟幸福靠在酒神肩头的模样，思绪飘飞。

他的思绪飘飞至很久以前的过去。

那时候，他还不是罪人。

那时候，他还年轻、健壮，对自己的未来早早做好了各种规划和安排。

那时候，他还有在家中数着日子等他回来的父亲，也还有深爱他且他深爱的女子。

那时候，他还觉得这个世界充满美好。

两颗浑浊的泪珠从囚徒枯槁的眼眶中滴落，复仇的火焰在他心中点燃。

“你要我……替你做什么？”

他咬紧牙关，一个字一个字地将这句话从口中挤出。

酒神将怀中年幼的潘放下、行至囚徒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叶璟则心疼地掏出丝巾，轻叹一声，替他擦去泪水，潘则停下了口中吹奏的芦笛、歪着脑袋呆呆看着囚徒，似乎是不能理解这个奇怪的叔叔为什么突然哭泣。

“你不需要为我做任何事，”酒神说，“我不过是来帮助你完成你的复仇计划而已……而且，为事先做好准备，我已经找到了能让你仇人生不如死的‘杀手锏’。”

狄俄尼索斯站直身形、拍了拍手，掌声刚落，一个身着玫红色长裙、盘着一头乌黑直发的年轻的黑人少女便从里屋行出。

少女约莫不过十八岁，皮肤黝黑却健康而光润、有着巧克力一样的甜美；鼻梁轮廓鲜明且比一般黑人要挺拔，嘴唇丰满，涂着带金属质感的裸粉色唇彩、显得比实际年龄成熟许多；她的眼睛不大，却在一对上挑眉的衬托下显得深邃坚韧，但这美目之中却看不到任何神采和希望。

没有希望，一如这囚徒本人。

囚徒看着这个少女，少女也回以空洞似人偶的目光。

“请放心，她是人类……或者至少说，从生理上来讲，她与人类无异。”酒神来到黑人少女身边、为囚徒解释道，“但心理上……她和你一样，已经被复仇女神完全包围。如此一来，复仇之路上……你们也可彼此作伴。”

黑人少女迈着机械一样完美而重复的步伐、上前，面无表情地向囚徒伸出手来。

从今天开始更新时间提前到每天下午五点_(:3」∠)_

这里的BGM用的是《牧神午后》，本来想用原版，但原版实在是太长了、文件大小超过了20M无法插入，只好请大家自行去听原版咯_(:3」∠)_德彪西的_(:3」∠)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