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冲区 一一二、暗中保护

只见沈至洁看了一会儿显示有航班信息的电子屏幕，之后到一个柜台前办理好登机牌，之后向安检口走去。方宇轩急忙来到柜台前，得知是办理飞往春城方面的航班。好在方宇轩出来溜达的时候，随身携带了身份证和钱包等重要物品，一看时间还挺充足，于是急忙买票，幸好还有余票，顺利拿到登机牌，之后又打车到最近的商场，买了副墨镜和风衣，把自己装扮起来。

办完这一切再回到机场，时间刚刚好，方宇轩过安检到达飞往春城方向的候机厅，发现沈至洁果然在里面等，于是坐到相邻的大厅，等到开始登机时，才偷偷走过来排在沈至洁后面稍远一些的位置，在没有被沈至洁发现的情况下顺利登机。

期间，方宇轩电话联系昨晚下榻的酒店，结账后要求对方把自己没来得及拿走的电脑和行李保管好，等他有时间回去取。

沈至洁昨晚也没睡好，加上对自己这招金蝉脱壳比较得意，就放松了警惕，根本没想到方宇轩会阴差阳错地跟上来，在飞机起飞不久就睡着了。

大约三个小时后，飞机顺利抵达春城机场，沈至洁迷迷糊糊下飞机，取了行李直奔出口。

周际躲在接机人群后面一个隐蔽的角落，等了一会儿，果然见沈至洁化着和直播时一样的妆，从机场里面走出来，心里不禁一阵激动，急忙躲到附近一个柱子后面。

沈至洁从出口处出来后，周际并没有马上跟上去，而是等沈至洁走出了五十米左右，感觉距离合适后，才从柱子后面出来，刚要跟上去，忽然发现一个和自己差不多全副武装的男人从柱子前面经过，跟在沈至洁后面。男人一直紧盯着沈至洁，并没有发现柱子后面的周际。周际心里一动，不动声色地跟在了这个人后面。

沈至洁没有打车，而是坐上了机场大巴。方宇轩见状便打了辆车，不紧不慢地跟在大巴后面。在他的后面，则是周际乘坐的出租车。

三辆车依次驶离机场，向市区行进，之后在靠近市中心一处周围有多栋居民楼的站点，沈至洁下车。方宇轩也下了出租车，不紧不慢地跟在沈至洁后面。周际也随后下车，跟在方宇轩后面。

至此，周际已经能够断定，前面这个男人，肯定是一路跟踪沈至洁而来。

正是中午时分，加上周围的居民楼多，路上的行人也相对较多，沈至洁根本没有发现后面有人跟踪，拉着行李箱向自己居住的小区走去。

没走几分钟，沈至洁来到一处十字路口，见是红灯，便停下来等。方宇轩跟在沈至洁身后三十米左右，见状也停了下来，拿出手机一边假装看一边偷偷观察沈至洁。

周际见街对面有两栋居民楼，看样子沈至洁应该就住在其中一栋里面。虽然也不排除沈至洁另有住处，但考虑到方宇轩一直鬼鬼崇崇地跟在沈至洁后面，显然怀着不可告人的目的，因此为安全起见，绝对不能让他知道沈至洁的具体住处。

想到这里，周际快步向方宇轩走了过去。恰巧绿灯亮起，沈至洁快速穿过马路后，方宇轩也到了马路边，时间还有十多秒，足够他也赶过去。方宇轩正要过马路继续跟踪沈至洁，忽然一只手从后面抓住了他的胳膊。

方宇轩吃了一惊，急忙回头，却看到一个同样戴着墨镜，穿着风衣的男人。男人的大半个脸被墨镜遮住，看不清长相，也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你想干什么？”方宇轩有些生气地边责问边试图挣脱周际。

周际冷冷道：“我从机场就一路跟着你，废话少说，识相的哪儿来回哪儿去，赶紧给我滚蛋！”

周际边说边加大手上力度，疼得方宇轩龇牙咧嘴。

“你是谁？赶紧给我放手！”方宇轩看着沈至洁愈走愈远的身影，有些气急败坏地一边试图挣脱一边低吼，无奈周际的手宛如铁钳，方宇轩试了两次，只得无奈放弃。

“这位兄弟，咱们有话好好说，我不知道哪儿得罪了你，还是你认错人了……”方宇轩气势矮了下来，只求快点脱身。

周际脑中灵光一闪，冷笑道：“实话告诉你吧，她早就知道你在暗中跟踪她了，所以才在上飞机前给我打电话，让我到机场会一会你。怎么样？这回明白了吧？”

“什么？！你再说一遍……”方宇轩半信半疑。

周际放开手，哂笑道：“怎么，不相信？那你要不要当面问问她？我可以帮你打电话……”

方宇轩揉了揉有些发痛的手臂，眼见沈至洁就要从目光所及处消失，情急之下忽然一拳向周际面上打来。周际轻松摆头躲过，同时身体前倾，顺势上步，一记勾拳，重重地将方宇轩打倒在地。

好汉不吃眼前亏。方宇轩从地上爬起来，又捡起来从兜里掉落到一旁的钱夹，顾不上周围人诧异的目光，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看了眼周际，恨恨地道：“你赢了！我这就消失！”说完打车沿和沈至洁相反的方向离开

此时沈至洁已在前面的拐角处消失不见。周际急忙捡起一张刚才方宇轩掉落在地上的名片，顾不得红灯，快步跑过街道到拐角处，刚好看见沈至洁的身影进了左边一个小区的大门。

周际长长地舒了口气，然后停下来，仔细看了看一直攥在手里的名片。

方宇轩。这个男人竟然是方宇轩！

这世界真是小啊！

周际感叹一声将名片揣好，抬头仔细打量眼前这个小区，竟然有些熟悉，这才发现这个小区离自己家不远。周际从小在这里长大，对周围的环境也算熟悉，他完全有信心找到沈至洁的具体住址。

周际本想混进小区查看一下，但一看时间，已经快下午一点，急忙打车往学校赶。路上，忽然接到了陆小暖的电话：“周际哥哥，今天是我的生日，我现在郑重邀请你晚上回家，参加我的生日晚宴……”

陆离和前夫离婚后，就让女儿随自己姓陆，于是李小暖就变成了陆小暖。和周西城结婚后，本打算让女儿改姓周，但此时陆小暖已经七岁，懂得许多事了，周西城怕孩子产生心里阴影，便没有同意。陆离见状只得作罢。

虽然对陆离和父亲有成见，但对这个长着大大眼睛，宛如卡通精灵的小姑娘，周际却着实恨不起来。非但恨不起来，反而发自内心地喜欢。听着电话里稚嫩的声音，周际无法拒绝，只得有些勉强地答应。

“那就说好了，你晚上五点一定要回家哟，我等着你，你不回来我就不吃饭！”陆小暖怕周际敷衍她，撒娇加无赖。

周际忍住笑，柔声道：“放心吧小暖，哥哥一定会准时回去给你庆祝生日的。”

下午放学，周际只得又跟老师请假，买了一盒德芙巧克力算作生日礼物，直接回父亲那儿。

复读后，虽然离学校有点远，父亲和陆离也多次要他回家住，但周际心里始终过不去那道坎，于是仍住在姥爷家。他也知道，姥爷之所以搬进养老院，一是方便生活，再者也希望因此把周际“赶”回家，但对姥爷的良苦用心，周际只有装作不懂。

一进屋，陆小暖就飞奔着跑过来，欢叫着一头扎进周际怀里。周际打开巧克力，陆小暖迫不急待地吃了一块，连连大叫好吃，又吃了一块还要吃，被周际拒绝，告诉她一天不要吃太多，否则对身体不好。陆小暖撅着小嘴生气，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周际装作没看见，坚持原则。

“要我不吃也行，但周际哥哥，我妈经常夸你菜做得好吃，你给我做一道菜我就答应你。”过了一会儿，陆小暖忽然眼珠一转，鬼笑着对周际道。

周际只得答应：“好好好，哥哥今天就好好给你露一手！”

恰好还有一道蒜蓉西兰花没做。周际一进厨房，陆离就自觉地给他打起了下手。周际扫了眼灶台，转身打开冰箱，恰好有虾仁，于是取出少许洗好，之后调了一下火，娴熟地抄起马勺，不一会儿，一道色香味儿俱全的虾仁西兰花就做好了。

四人坐在桌旁吃饭，陆小暖吃了口虾仁，又吃了口西兰花，连呼好吃，又接着吃了几口。陆离见状，也吃了一口，一边点头一边看着周际笑道：“真比我做的好吃多了。这孩子平时不愿意吃青菜，看来是我的责任，有机会我一定要好好和你学习一下怎么做菜……”

说完看了周西城一眼，周西城点点头道：“小际做菜的手艺的确不错，但怎么说呢？一个男孩子……”

“得得得又来了，今天高兴，咱们不谈这个话题，”陆离见状急忙打断丈夫，看着周际道，“小际，不如你搬回家住吧？一来上学方便，再者也方便我拜师学艺……”

“好啊好啊！我要周际哥哥天天给我做虾仁西兰花！”陆小暖拍手高兴道。

周际心里一热。看得出来，陆离母女是真心希望他能回家住的。小暖小不懂事，小孩子心性，也就罢了。陆离这样放低姿态，明摆着就是希望能多照顾周际一些，尽到一个做母亲的责任，同时也希望能修复周际父子之间的关系。

其实在内心深处，周际何尝不想搬回来住，享受这种家庭的温暖，但一是因为母亲的事，再就是父亲始终不赞同他的选择，有这些无法调和的矛盾隔阂横亘在中间，就像是一颗颗随时都有可能引爆的炸弹，一不小心就会把人炸得遍体鳞伤。与其这样，那在这些矛盾没有解决之前，当事人还不如远离，免得彼此伤害得更深。

可是，如果不试着接触，沟通，交流，磨合，那彼此之间就可能永远无法相互理解，包容，退让和妥协，直到把关系调整到正常状态。可是目前周际不想面对这个问题。

他目前只想逃避。

见周际埋头吃饭不接话茬儿，陆小暖急着追问：“周际哥哥，你快说，到底答不答应啊？你要是答应回来，我可以把我那个大房间让给你……”

周际爱怜地摸摸陆小暖的头，有些苦涩地笑道：“小暖

哥哥在姥爷那边住习惯了，就先不回来了，不过哥哥答应你，一有时间就会回来看你的……”

陆小暖闻听小嘴一瘪，眼泪在眼圈里打转儿，求助似的看着母亲。陆离叹口气，把女儿搂在怀里。

周西城咳嗽一声，放下筷子正色道：“小际，我也希望你能回来住，毕竟这一年很关键，你回来，我们也能好好照顾照顾你……”

周际一边听父亲说话，一边随手从桌上拿起一个苹果，然后又从兜里掏出一把精致的刻刀，运指如飞，在苹果上雕刻起来。

周西城见状，叹口气，看了陆离一眼，失望地闭嘴。而此时，周际已收刀入鞘，微笑着把手里的苹果拿给陆小暖看。陆小暖一见，惊喜地大叫一声从陆离怀里滑下来，拿起苹果看个不停。

苹果上是一个惟妙惟肖的陆小暖。

“哇！我有一个苹果化身啦！周际哥哥，你太厉害啦！”陆小暖说完拿着苹果高兴地满屋子疯跑。

周西城和妻子对望一眼，又看看周际，眼神变得柔和许多，刚要开口，却见妻子暗中使眼色，但却故意装作没看见，还是开口道：“小际，你暂时不想搬回来住也可以，但一定要把全部精力都用在学习上。既然决定复读，那就读出个样子来，就算你不考虑我，起码也对自己有个交待。男孩子嘛，既然决定做一件事，那就一定要全力以赴去做好，否则不如不做……”

“我会尽力的。”周际等父亲说完，闷声道。

“但你老师怎么说你这几天老请假呢？是不是有什么事呀？”周西城语气变得严肃起来。

周际敷衍道：“没什么事。”

“没事你老请什么假？如果你老是这种态度，那还不如不复读，省得到时候再丢人现眼！”周西城眉头一皱，不悦道。

陆离在一旁急忙偷打手势，意思是让周西城闭嘴，周西城无奈长叹一声，悻悻然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我知道沈至洁现在在做什么了。”沉默片刻，周际忽然道。

“哦，是吗？！”周西城有些惊讶，急切地问道，“她在做什么？现在在哪里？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只知道她在做直播。至于现在在哪里，我也不清楚，不过应该就在咱们这个城市。”周际答道。

“做直播？！”周西城简直惊得掉了下巴，不相信地再次问道，“你确定她真的是在做直播？！”

周际点点头道：“我也是偶然知道的。不过后来我看了她的直播，虽然化了很浓的妆，但我还是能一眼看出来就是她。”

陆离也是一副惊讶至极的表情，忍不住插话问道：“老周，这个沈至洁，是不是就是你以前说过的你那个出事同学的女儿，学习超好，现在在美国留学的那个？”

周西城叹口气点点头：“不是她还有谁。唉，这孩子，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你说……你说她放着好好的名牌大学不读，搞什么直播……这……这简直就是乱弹琴，也太不把自己的前途当回事儿了！老沈在里面要是知道，说不定得怎么伤心失望呢……”

“小洁从小就智商情商超高，她这么做，肯定有自己的理由。”周际看着父亲，表情有些冷，“而且，我不认为她会对自己的前途没有规划。您也知道，她只是休学一年。我想她一年之后就会重新回到学校的。”

“对对对。老周，我认为小际说得对。”陆离点头道，“既然那个沈至洁那么优秀，那肯定不会做傻事。她这么做，一定有她认为正确的理由……”

“能有什么理由？”周西城不屑道，“就算有天大的理由，也不能荒废学业！你要知道，对她来说，目前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完成学业，而不是搞什么荒唐的直播！简直莫名其妙！”

周际看着有些愤怒的父亲，忽然笑笑道：“有些事情，您可能不理解，但我却能理解。爸，您也知道，我沈叔的案子，有六千万受贿款他拒不招认，所以我想，小洁这么做，应该就是想在她休学的这一年时间内挣够这六千万，然后以赃款的名义缴上去，这样将来法院就会轻判……”

“你说什么？！这……这怎么可能？！再说了，这在法律程序上根本行不通！你沈叔受贿的是赃款，小洁挣的是干净钱，这两笔钱是不能混为一谈的……再说了，就算小洁想帮他父亲，她怎么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挣够这六千万？简直是天方夜谭！这孩子……这孩子是不是聪明得过了头，真以为自己是超人啊……”周西城情绪激动地大声道。

周际看了父亲一眼，淡淡道：“您还真说错了，她真有可能在这一年的时间内挣够这六千万。”

“你说什么？不可能！这根本不可能！”周西城大摇其头，“她又不是去开公司，就算开公司，也得有个盈利周期……要是钱真这么容易挣，那这世上就没有穷人了！不可能，根本不可能，除非去抢钱！”